看到孫紹拱著雙手,恭敬的站在門外,身後的隨從手中提著一捆紮在一起的乾肉。
“孫君。”張承上前行禮:“家父在內相候,請孫君隨我來。”
“閣下是張世叔?”孫紹真誠的笑著,亦步亦趨。張承眉梢一跳,連忙推辭道:“孫君,你是公族,這麼稱呼我可受不起。”
孫紹一邊走一邊笑道:“當年我父親稱張公為仲父,執子弟禮,自然是和張君平輩論交的,我雖然生也不幸,未曾接受先父教誨,可是這一點卻是不敢忘了。”
端坐在堂上的張昭將孫紹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心情十分舒暢,朗聲說道:“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
孫紹連忙急趨上前,擺足了架勢,雙手張開,大袖飄飄的上了臺階,然後脫了鞋,在席邊跪倒,依著張溫教的古禮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不學後生吳郡孫紹,拜見張公,懇請張公不嫌資質粗陋,收錄門下,得聆教誨,以進德修業。”
張昭看著一板一眼的孫紹,忍不住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快起來,快起來,你這孩子,這古禮兒是從哪兒學來的?這番做派,倒還真有幾分味道。”
孫紹起身,又躬了躬:“不敢有瞞張公,剛向張溫學的,有不對之處,還請張公指正。”
張昭“哦”了一聲,張溫的父親張允當年和他是同僚,他知道張溫這個人,知道他是個才子,既然是他教的,那就解釋得通了。他看著孫紹,又問道:“你讀過些什麼書?”
“讀過些論語,孝經。”
“既然你讀過論語,可解說得一二?”張昭收起了笑容,嚴肅的端坐著,做出準備考問孫紹的架勢。孫紹聽張溫說過,拜師之前,一般老師會查一查你的學問底子,如果底子太差,或者認為你太笨,可能會不收的,看到張昭這副架勢,難免有些緊張。好在他的論語底子還真是不錯,後來又向張溫請教過,應該還能應付得過去。
“請張公提問。”
張昭見孫紹胸有成竹,倒也不客氣,開口問道:“子曰,吾道一以貫之。此一者,何也?”
孫紹應聲答道:“忠恕而已。”
張昭追問道:“然則與仁者何?”
“忠於君事,恕人之過,近乎仁。”
“何者為仁?”
“仁者愛人。”
兩人一問一答,片刻之間就以論語的內容互相辯駁了幾個回合。孫紹對論語幾乎是倒背如流,加上大橋細心的指點,又經過張溫的點撥,也算是頗有幾分造詣了,張昭的提問他幾乎是張口即來,後來張昭故意提了幾個難一點的問題,他也是僅僅猶豫了一下,便回答出來了。
張昭十分滿意,再看向他的眼神便多了幾分讚賞,他撫著濃密的鬍鬚說道:“你為學雖然遲了些,但好在基礎紮實,雖然還有不盡善之處,倒也是難得了。你要拜我為師,想學什麼?”
孫紹鬆了一口氣,微笑著答道:“聞說先生不僅精於論語,還擅左傳春秋,弟子不才,想學左傳春氏。”
張昭點點頭,卻又有些為難的說道:“你既有心向學,我本當傾囊相授,只是軍情緊急,至尊很快就要進駐軍營,我忝為軍師,當隨侍左右,只怕一時半會,不能教你了。”
孫紹躬身道:“先生有事,弟子本當服其勞,奈何軍營重地,確非等閒人可入。弟子想請先生授書一章,弟子自溫習,等先生公事已了,再來請益。”
張昭眨了一下眼睛,又搖了搖頭道:“自習?可行嗎?”
孫紹笑道:“不瞞先生,弟子以為,為學者當先下死功夫,先將章句熟讀,朝夕加以揣摩,然後有不解處,再請教高明,方可真正得其中益處,所謂書讀百遍,其義自見也。是以弟子斗膽,想請先生授以章句,待弟子粗通之後,再來勞煩先生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