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袁家,我自己也正如孫君所說,陷入了一場本與我無關的爭鬥之中。”楊修的聲音慢慢的堅定起來:“親情是讓人沉醉的,可是這有個前提,那就是不能牽扯到權利,否則的話,哪怕是父子之間,兄弟之間,也沒有什麼情份好講。”
“你是說曹丕兄弟吧?”孫紹淡淡的看著楊修,嘴角掛著一絲諷刺的笑容。
“曹家兄弟相爭,這不是什麼秘密,孫君肯定知道,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但是對我來說,現在卻是騎虎難下了。”楊修誠懇的說道:“孫君能夠以進為退,跳出建鄴,我十分佩服孫君的大智慧,想請孫君指點一二,以苟全性命。”
“你又想考我?”孫紹撇了撇嘴。
“豈敢。修雖然也略有小智,但良醫不自醫,我是真心想向孫君請教。”楊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孫君,我們都是明白人,就不要玩韜光養晦那一套了吧。君子相交以誠,此刻唯有你我二人,出於你口,入於我耳,絕不會有外人知道。”
孫紹摸著鼻子,仰起了頭,看著頭頂淡青色的帷幕,沉思良久,這才嘆了一聲:“既然德祖兄這麼看得起我,再裝糊塗就有些對不住朋友了。說實在的,我對臨菑侯也是神交以久,但是,我說句不動聽的話,要論權謀,你還真不是司馬懿、吳質等人的對手。”
楊修露出不忿之色,眉頭跳了兩下,卻忍住沒有說話。他夾在曹丕和曹植之間左右為難,危機一天天的逼近,以他的聰明當然不會看不出來。只是人總有一點僥倖心理,既怕有事,又希望沒事,所以總有些猶豫,他向孫紹請教,並不是他認為孫紹比他聰明,他自信,如果他處在孫紹這個位置,也許會做得比孫紹更好,甚至根本不需要從事賤業就可以自保。他所需要的,只是想聽聽孫紹的意見,以幫助自己下決心。現在孫紹一開口就說他不如司馬懿等人,他很不舒服。他其實很看不起司馬懿、吳質那些人,吳質就不用說了,不僅是寒門,而且人品很差,連他的同鄉對他都沒好印象,而司馬家雖然是河內旺族,但是在弘家楊家的眼裡,除了當年的袁家,還真沒有幾個敢說是旺族的。現在孫紹說他不是司馬懿和吳質的對手,心高氣傲的他有些難以接受,只是考慮到自己初衷,他還是忍住沒有反駁。
“德祖兄,你有才,可是你的才,是治國經邦之才,不是爾虞我詐之才。”孫紹把楊修的臉色看在眼裡,淡淡一笑,給了個臺階:“臨菑侯呢,也有才,他的才是文才,而且我個人認為,他是最接近於曹公的,可惜,他的才也無助於他爭奪嗣子之位。”
楊修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遲疑了片刻,又忍不住反問道:“那……我們應當如何才好?”
“你不要著急。”孫紹越發的從容了:“說起來,你們都被聖人書給害了。對君子,當然要用正道,可是對付小人,你如果還用正道,那隻能是自取其禍。你仔細的想想,你們以前做的一切,是不是這樣。”
楊修皺眉沉思,“那……如果以小人之道對付小人,又和小人有什麼區別?”
“不然。”孫紹連連搖頭:“君子以小人之道對付小人,而以君子之道對付君子。小人則是不論對小人還是君子,一概以小人之道應之,這便是區別。”
楊修若有所悟,卻還是有些不以為然。
“我們還是先說說可能的後果吧,然後你再決定是用什麼道。”孫紹不動聲色的給楊修下藥:“你剛才也說過,親情不能牽扯到權利,一旦牽扯到權利,就會沒什麼情份可講。那麼我再問你一句,天下有什麼樣的權利,比皇權更象毒藥?”
楊修抬起了頭,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孫紹。
“那麼你再估計一下,如果曹丕繼了位,他會怎麼對付曹植?”孫紹冷笑一聲:“好,就算他顧全名聲,不會害了曹植性命,那麼你呢?你還能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