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都喝了三回酒了,陳海都沒答應他。現在周循有機會進摧鋒營,卻因為擔心受傷陣亡而不敢去,讓他有些看不起。從小到大,他這是第一次看不起周循。
“你住嘴”小橋喝斥了一聲,又換了一副笑臉央求道:“阿滿,你就當是可憐小姨,不要讓他去摧鋒營吧。”
“他不想去摧鋒營,只要來跟我說一聲就行了,又何必勞動小姨的大駕?”孫紹又好氣又好笑:“仲英(周胤)想去摧鋒營,我還不肯給他這個機會呢。要不是他們倆都是年輕人中的英俊,想進摧鋒營哪有這麼容易?我摧鋒營裡哪一個不是百裡挑一的好漢子。”
“你怎麼能把阿循和那些粗漢一樣對待?”大橋板下臉,不快的說道:“衝鋒陷陣的事,本當那些粗漢去做,阿循通曉兵法,又在至尊身邊歷練過,他現在就是偏將軍的職位,到了你的手下,就算不能獨領一軍,也不至於要和那些粗漢一起打滾吧。”
孫紹皺起了眉頭。他知道這個時代將領的觀念和後世不一樣,不存在什麼與士兵同吃同住的話——當然也有這樣的人,但大部分人都把這種事當成丟臉的事——象周循這樣的世家子弟,他們天生就是指揮別人賣命的,而士兵天生就是替人賣命的,立了功,他們拿大頭,要死人,士兵不死光了,一般不會臨到他們。士兵在他們的眼中,就和財產一樣,傷亡多少,就是損失多少的關係,與人命無關。淩統在合肥大戰的時候,手下損失一盡,為之痛哭。孫權就是這麼安慰他的,只要有你在,還怕沒兵嗎,我多給你補一些就是了。
要靠衝鋒陷陣成為名將,即使是這個亂世也是非常罕見的。呂蒙能有今天的成就,那一身的傷病就是代價,周泰現在能做濡須督,也是他滿身的傷痕換來的。世家子弟通常從一開始就脫離了前線戰鬥,他們是天生的指揮者,士兵的傷亡在他們的心目中只是一個個數字,而不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這種對生命的漠視使他們不會有婦人之仁,反而更利於冷靜的判斷,但是對於孫紹來說,這種天生的歧視,讓他非常不舒服。
他一時怒氣上湧,本想說我的大父孫堅,我的父親孫策,包括我自己都是衝鋒陷陣的粗漢,可是轉念一想,這樣說出來除了傷大橋的心之外,又有什麼用處?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阿母,我把伯英調出摧鋒營便是了。”
小橋鬆了一口氣,這才露出了笑容。大橋注意到孫紹的臉色不好看,這才想起他們父子都是喜歡親自衝鋒陷陣的人,估計是觸動了孫紹心裡的自卑,一時有些尷尬。關鳳心裡也有些不高興,她的父親關羽也是從一個普通士卒做起,衝鋒陷陣了幾十年,直到現在作戰還喜歡親自衝殺,豈不也成了大橋嘴裡的粗漢?這些世家子弟,難怪父親看不起他們,他們除了靠祖蔭之外,還能什麼。
“大兄,那讓我去吧。”周胤還沒看出氣氛的不自然,扯了扯孫紹的袖子央求道。
“仲英,你不要為難我了。”孫紹強笑了一聲:“你還是老老實實的等著到至尊身邊為郎吧,以後外放,至少是個校尉,何必跟著我吃苦受累,弄不好還會丟了性命。”
“且——”周胤拉長了聲音,不屑一顧:“衝鋒陷陣怎麼了?真正的將軍,哪一個不是戰場上廝殺出來的。不敢與敵人當面搏殺的人,如何能是一個好將軍……”
“阿胤”小橋也發現了孫紹的臉色不對,連忙喝止了正準備長篇大論的周胤。周胤一看氣氛不對,連忙縮了縮脖子,不吭聲了。
“阿滿,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大橋溫聲解釋道:“我只是……”
“阿母,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孫紹強笑了一聲,解釋道:“小姨說得也不錯,摧鋒營是要承擔最重的攻堅任務,訓練也十分辛苦,阿循的身體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