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遜詫異的瞟了他一眼,他是孫紹搬來的援兵,他本人也是孫紹想了好多辦法才請來的,怎麼一見面孫紹就給他這麼一個不yīn不陽的態度?他無聲的一笑,想了片刻道:“大王準備什麼時候出師,先攻擊什麼地方,是否有了方略?”
“方略是有,糧草輜重也是早就準備妥當的,但是什麼時候開始攻擊,卻要看大將軍什麼時候能適應這裡的地形。”孫紹笑道:“敢問大將軍,你需要多長時間才能開始行軍?”
陸遜皺起了眉頭,猶豫了片刻,才慢慢的說道:“我需要了解一下相關的情況再說。”
孫紹點點頭,陸遜能成為名將不是沒道理的,任何時候,他都不會因為意氣而衝動行事,這是一個大將最難得的品格,很多人不是沒有才能,但是往往不能剋制自己,往往一怒之下就忘了最基本的準則,就跟高段棋手被人激怒後出昏招一樣。
“我馬上就派人將相關的地圖和資料送到姊夫手中,姊夫慢慢看,不著急。”孫紹換了一個溫和的口氣,笑著說:“諸君遠來辛苦,還是先好好的休息一下,領略一下我越國的風光再說。”
陸遜平靜的點點頭,臉上看不出一點喜怒來。
“姊夫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嗎?”孫紹指著東北方向問道,臉上有一種奇怪的複雜表情,不過陸遜沒有注意到,他順著孫紹的手指向前看去,看到的是莽莽山林。
“蜀國的永昌郡?”
“嗯,當年張騫在大夏看到的邛杖,就是從這裡進入天竺,然後再轉到大夏的。一根邛杖都能轉賣萬里而有利可圖,姊夫可以想見這條商路的重要xìng了。這麼多年了,這裡還和張騫當年見到的並無二樣,那麼大的工程,就因為公孫弘的一句話而停止了,實在是可惜啊。”
“也不盡然,孝武皇帝征伐四方,窮兵黷武,天下sāoluàn,公孫丞相一言而使百姓安息,也是有功之人。”陸遜搖搖頭,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接著又說道:“我聽你三姊說你喜歡讀老子,老子不是說無為而治嗎,可正是孝武皇帝改變了漢初無為而治的方針啊。”
“無為而治,只適合xiǎo國寡民。”孫紹連連搖頭:“治天下,不能luàn來,可是也不能因噎廢食,推崇什麼無為而治。如果什麼都不做,那天下豈不是更luàn了?治還是要治的,只是要循道而治,不能luàn拍腦袋。我不是說公孫弘所為的結果不對,但是我認為他那麼草率的做出決定不對,如果他是我的丞相,我肯定讓他回家養豬去。”
陸遜愕然,他愣了好一會,才反問道:“那什麼是道?”
“這個,你要去問朱崖學院的學者們,也要去問問虞仲翔和丞相府的掾史們,還要問問你的從妹伯姬,我相信他們會給你不同的答案,但你最後會發現,其實他們都是從不同的角度來闡述道。天竺人信佛,佛祖有一句話很有道理,同樣一朵花,在不同人的眼裡,他是不一樣的。”
孫紹神秘的一笑,遙望著遠方的山巒,心裡充滿了快意。他快意的不是和陸遜的爭論,他也不相信這兩句話就能說服陸遜,他快意的是,據他粗淺的地理知識,他的腳下應該就是一千八百年後中印邊境的麥克馬洪線範圍以內,在那個已經漸漸淡入記憶深處的歷史中,這片土地在中國的地圖上是中國的,可是在外國的地圖上卻是印度人的,實際佔領這片土地的也是印度人。他不知道這前後有多少真相,但是他現在穩穩當當的站在了這裡,只派一個使者,就把這裡劃入了自己的勢力範圍,印度人?老子先融合了他,看他還怎麼搞事。
深夜,陸遜在明亮的魚油燭下攤開幾份檔案,駱統將一張大尺寸的地圖掛在了艙壁上,然後放下一幅白sè的棉布蓋在地圖上,手指捻了念細軟的棉布,羨慕的讚了一聲:“越王對大將軍真是不錯啊,這麼好的棉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