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著一大截手腕胳膊,只把那半透明的生雞蛋比得黯然失色,細細一看,發覺其白淨瑩潔不讓春雪,光澤細膩更勝羊脂,那朵桃花胎記嵌在肌膚裡更是驚心奪目的活色生香,心中不由得咯噔打了個突。
需知魏天一對蘇小缺再熟悉不過,以前蘇小缺膚色雖白淨,畢竟自小混跡市井,且是習武之人,肌膚柔韌堅密,卻絕算不上幼滑細嫩,而此時竟是細透瑩潤毫無瑕疵的一塊藍田美玉,乍一露出,直叫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想去摸一摸甚至親吻噬咬的念頭。魏天一見過美人無數,從未對著一截胳膊如此顛倒過,痴迷之餘,心中更隱隱生出不祥的感覺。
蘇小缺既不是李滄羽也不是莊崇光,自不會整日攬鏡自照觀賞自己,更不會注意到自己胳膊是白了還是黑了,因此見魏天一直著眼只顧盯著自己手中雞蛋看,還以為他餓得狠了,當下嗤的一笑,不屑的看他一眼,拿著雞蛋自去做菜。
入夜兩人聯塌閒聊時,魏天一突然提到崇光一事,問道:“近日你打算如何待崇光?”
蘇小缺已疏遠崇光數月,一聽提及,不覺詫異道:“還能怎麼對他?崇光這人對人對己都狠毒非常,他擔心我想見我,不惜自刺一刀,我原本很是感動,可為了讓我去關心他,竟不惜冤屈鍾遊,鍾遊死了,也只當草芥,倒讓我只想與他從此陌路最好。”
魏天一見他言語間眼波自然欲流,領口鎖骨隱現,燈下看時,說不出的勾魂攝魄,一時如飲醇酒,不覺醺醺,一顆心再無法平靜,當下強自凝神靜氣,天青色衣袖揮起,撲滅了燈火,這才說道:“你可錯了。當日沈墨鉤說你信錯了人,殺錯了人,這話很是,如今可還得再補上一句,你也待錯了人。”
靜夜裡魏天一的聲音格外冷酷:“崇光這等人,可以殺,可以用,不可以冷落。這人愛也好,恨也罷,都是極端的烈,不僅傷人也傷自己。”
“這種人既喜歡上了你,再狡詐也只是卑微忠心的一條狗,再狠毒也只是你手中的鋒利砍刀,你怎麼用他,他都甘之如飴。”
“你若不想用他,那便殺了他,而不該疏遠,他武功雖差,卻自有一股天生的狠勁,到時他絕望之下由愛生恨,第一個要害的就是你。”
蘇小缺聽得心頭一震,驟然生出一種熟悉之極可怕之極的感覺來。
他深知魏天一絕非一般人物,身為七星湖的總管,武公高之餘,其心機手段更是難測,但數月下來,魏天一與蘇小缺相交時,武學心得、江湖閱歷固然是毫不藏私,平日待蘇小缺,更是親人兄長一般呵護備至、愛惜有加,從未有半點嚴詞峻色、違拗相悖。
因此日子一久,蘇小缺把這個最是深藏不露的天一公子,只當成了白鹿山上的唐家瓜子,初見時那一點戒備隱憂早已煙消雲散。此刻聽得魏天一這樣一番話輕描淡寫的隨口而出,其中縝密冷酷之處,比之沈墨鉤尚少了幾分真性情,細想來竟似足了謝天璧。
魏天一良久不聞蘇小缺說話,獨眼凝視著他,問道:“怎麼了?”
蘇小缺與他眸光一觸,立即轉開去,淡淡道:“沒怎麼,只是奇怪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魏天一輕嘆一聲:“我倒寧願你永遠不知道這些,只是如今不告訴你,以後必定追悔莫及。”
眼中的光芒甚是柔和:“你該知道的,我再不會瞞你,知道之後你想怎麼做,我也絕不會阻攔。”
蘇小缺只覺一陣暖意,笑道:“我明白。”
數日後,蘇小缺偶爾回到煙分劍截院住,待崇光雖不冷不熱,崇光卻已死而復生般喜悅,瘦成了巴掌大的臉發出光似的明豔,含著淚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怪我了?我那幾天不知道你差點被爺淹死……現在知道了,後悔得想殺了自己……以後我可再也不會啦!你千萬別不理我……”
蘇小缺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