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想要賠禮道歉,嚴學書卻上前一步穩穩的托住他的胳膊,他常年勞作的手像一把鐵鉗一般箍住沈老爺,讓他動彈不得。
嚴學書睜著一隻通紅的眼睛,像一隻擇人而噬的野獸一般一一掃過沈家眾人的臉,在她們驚駭的神色中一字一頓道:“退!親!把我女兒的紅貼拿來!”
沈老爺還想再說話,嚴學書的手掌驟然攥緊,疼的沈老爺一個哆嗦,額頭冒出豆大的冷汗,沈太太看出端倪,一個縱身撲到丈夫身上,哭嚎道:“退,這就退!快,去我房裡把嚴姑娘的紅貼拿來給嚴老爺!”
沈家大姐早就癱在椅子裡站不起來了,沈家二姐只能自己起身去沈太太房中找出紅貼,交給嚴學書。
嚴學書一把奪過紅貼,展開仔細看了一下,才鬆開沈老爺,對莫磐道:“走吧。”
莫磐點點頭,起身對沈家人略一點頭,就跟在嚴學書的身後離開了。
高素全給了沈公子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也揹著手離開了。
等出了沈家的門之後,高素全抱歉極了,他道:“磐兒,實在對不住,嚴姑娘的事,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義不容辭。”說罷,又對嚴學書一揖到地。
莫磐嘆道:“這又不是你的錯,你能做什麼呢?”
說完,也不再管他,將嚴學書扶上馬車,自己打馬護著馬車離開了。
高素全看著離去的車馬,又回頭看看沈家的大門,也打馬離開了。
等高素全回到家裡的時候,錢茹娘已經坐立不安的等了一上午了。
高素全看著神色惶恐的妻子,再看看滿院子裡無心收拾的箱籠,不由再一次懷疑自己寫信讓她上京是不是個天大的錯誤。
他原本是聽說嚴賜已經定親,馬上就要成親了,想來揚州的那檔子事已經過去了,就寫信回家讓妻子帶著兒子上京來生活,誰能想到,天南地北的兩家人偏偏就在路上遇上了呢?
錢茹娘看著丈夫面無表情的臉,她哽咽道:“夫君,親事怎麼樣了?”
高素全坐下來,疲憊道:“退了。嚴姑娘何等傲氣,這親事,哪裡還能結的成?”
錢茹娘掩面拭淚道:“都是妾的錯。”
高素全看著哀哀哭泣的妻子,不由問她:“你當真沒想給嚴姑娘添堵嗎?”
錢茹娘哭聲一頓,接著哭道:“還要我說多少次,這事當真不是我說出去的,夫君難道還在懷疑我沒安好心嗎?”
高素全哂笑道:“這言語,難道一字一句的說出來才能是不安好心嗎?夫人與我說這樣的話可就貽笑大方了。你只要一個疑慮的眼神,一個似是而非的語氣,就能惹的沈家姑奶奶心生疑竇了,哪裡需要真的說出來呢?”
他不管臉色煞白眼神驚恐的錢茹娘,只道:“跟你來的那些個婆子我也都審問過了,唉,你猜猜,她們都招了些什麼?”
錢茹娘嘴唇不受控制的顫抖:“夫君”
高素全盯著自己有些起皮的手指,對她道:“我會給院裡請假,回揚州一趟,你行禮也不用收拾了,一起帶回去吧。”
錢茹娘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的夫君,行禮不讓她收拾,這是不打算讓她跟他住在京裡了。
高素全起身要離開,錢茹娘突然聲嘶力竭道:“你當真要為她做到如此地步?你請假回家,是不是要休了我?沒憑沒據的,你憑什麼就認定是我做的?!”
高素全深吸一口氣,轉身看著這個為他生育一子的女人,他平靜道:“為了同哥兒,我不會休了你的。這次回家,我是打算徹底解決錢家的事,你不要多想。還有,我知道你是個分得清是非對錯的,這裡面的齷齪,你自己心裡也是一清二楚,要我直接說出來就是傷了咱們的夫妻情分。你若是還想做我的妻子,就不要再做多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