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指指向地面,“看,是嬰兒。”
易芳菲扭頭盯著地面的嬰兒沉默著。
“嗨。你別覺得她剛出生就下來了很可憐。”大哥怕小姑娘又鑽進牛角尖了,趕忙說道,“她比我們都幸運。下輩子肯定能當人,還會投個好胎。不像我,我可能下輩子只能做動物了。”
大哥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希望我能做一隻保護動物。大熊貓不敢想了,頂熱門的選項。有些能做人的,都爭著選做大熊貓。我做個水豚就算燒高香了。”
他搓搓自己的手臂,“水豚好,吃素,性格還穩定。這輩子,我吃虧在性格上,你說我要不是非要追著人,要對方給個說法,我能沒注意到綠燈轉紅了,被車撞死了麼。”
對方說的話,易芳菲一句也沒聽進去。她趁著大哥說話的空隙,插進了自己的話。
“大哥,我的心給我扔了。我怎麼樣才能找回來?”易芳菲捂著自己的胸口問。
“找回來?你想回來就回來了呀。”大哥感到一絲奇怪,“是你不想要了,它才消失的。我們又不是活人,我們是鬼魂。”
易芳菲面露迷茫。
“喏,這不就回來了。”
易芳菲低頭看向自己的左胸。
前後漏風的洞口消失了。掌心感覺到心臟的跳動,規律有力的跳動。
“大妹子啊。你看這樣不挺好的嘛,先前多滲人啊。那洞口血肉淋漓的,多噁心。你還呼呼往外冒風,吹得我都受不了。我只是沒好意思說。”大哥抱怨道。
“那風?”
大哥翹起自己的手指頭指向自己的腦子,“都是你自己想的。我知道你傷心,那風吹得都能割破面板了。”
“噢。謝謝你,大哥。”易芳菲真誠地說道。她凝視著樹林裡的暖光,“大哥,你下輩子一定能成為只水豚。”
大哥聽見易芳菲的話,裂開嘴笑了。如果能從他那張臉看出哪兒是嘴的話。
他低頭找尋著什麼,爛乎乎的手指上下摸索。
易芳菲轉身,像跳水一般,躍進了暖光中。
瞬間,她被暖光吞沒。
手指摩挲到了褲兜裡的水果糖,大哥將糖攥在了手心,“是我家裡人給我送來的水果糖,第一顆就給你吃吧。”
男人看著眼前陌生的女人,撓撓頭。噢,不是她,是地上的嬰兒。大哥蹲下身子,剝開花綠綠的糖紙,塞進了嬰兒嘴裡。
“別吃腳指頭啦,吃糖吧,草莓味的可甜了。”
排隊的鬼魂裡,誰也不記得,這支隊伍裡少了兩個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