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山谷,名曰:天河倒懸。
墨取山很美,也很邪,所以能生出蕭子衿這樣的人來,洛葉站在江心的小葉扁舟上,就這麼想著有的沒的心思。
要去墨取城,自然要過江,唯一的旱路已經被蒙古軍把守,沿江也都下了套籠,照月娘的話來說,瀑布的下面,水浪衝擊,無論落什麼在水裡,轉眼之間就被打沒了,自那兒登山,是最危險,也是最安全的選擇。
隔岸無船,這條水,間隔在金與中原之間,漁民們最多隻在淺水區撈撈魚蝦,竹筏也就夠用了,所以找來找去,只弄來了幾張堅固的稍大竹筏,老手藝匠們為年輕小夥子扎的,被完顏有晴百兩黃金買下了。
這年頭,會劃竹筏的人不多,魔教長在山林,戲於江水,個個都會。
蕭子衿雖是年幼失蹤,但行船本事不落下風,他墊了墊竹筏的重量和個頭,自己掏錢買了個小的,就載著兩個人。
江風拂面,陰溼而寒冷,洛葉的酒葫蘆,重新灌了酒,最後的一罈陳年桂花釀,除此之外,蕭子衿還問農家討來了兩壇香甜米酒,現下就壓在竹筏上,晃晃悠悠進了洛葉的肚子。
“你的傷還疼嗎?”洛葉盤著腿問,江心有風浪,她又常年踏踏實實的站在平地上,如今顛沛,竹筏顯得毫不穩當,而蕭子衿腹部還纏著繃帶,讓他這麼積極的幹體力活兒,就是洛葉,也有點過意不去。
“疼啊。”蕭子衿擼著袖子,擦了把額頭上的汗,他整個人精神了不少,粼粼月色下鍍著微白的光,有種少年氣,“你要是對我有點信心,我就不疼了。”
他手裡的竹竿一挑,隨之蹦上來一條銀魚,竹筏上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又落進了水裡,洛葉“哇”的張大了嘴巴。
此夜,此月,此江,此魚,靜靜往前流動的竹筏,蕭子衿眯了眯眼睛,當年母親就是在這時鬼迷心竅,要與父親白頭到老。
“洛葉,我果然喜歡你……”蕭子衿低低噫嘆著,“鬼迷心竅了。”
☆、時雨不沾衣
竹筏一排排的停在瀑布前。
靠的不算近,也不敢靠得太近,周圍的水汽仍是氤氳著染溼了衣裳。
這條瀑布名不虛傳,山石自上而下有兩道突出的圓臺,原想把它的氣勢阻上一阻,卻使得衝撞的水浪如萬馬奔騰,轟轟烈烈的碎在了江面上。
怎麼上去?
這是所有不熟悉地形的人,心裡首先泛起的問題。
如此天塹奇難,就算輕功蓋世,也難保不摔個血肉模糊,更何況,這筏子上站的,還有完顏有晴這樣拖後腿的。
“不難。”月娘與柳行路相視一笑。
他們的前任教主蕭雪時,雖是體弱多病,卻精研機關障眼。木石流馬之類的工藝活兒,他絕對敢跟魯,墨兩家叫板。
所以,在“天河倒懸”這樣緊要的關口,蕭雪時又怎會不留下後路。
只見柳行路將手裡的羽毛扇一旋,這柄輕柔無力的扇子平平滑出,竟能力透雷霆萬鈞的水勢,準確無誤的插在機關眼上。
“都穩住了!”
月娘沖天吹了聲口哨,魔教眾弟子提氣凝神,專注在自己的竹筏上。
山體裡,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轟隆”“轟隆”,平靜的江面開始泛起波濤,起伏不定,越來越大。
顛簸的洛葉就快吐了的時候,那瀑布忽然自中間斷成了兩半,寬愈數米,一層層的石制臺階一面自圓石往下鋪,一面從淺水底往上延,轉眼連成一片,連個結合處都看不出來。
“哇……”洛葉目瞪口呆的看著,以至於忘記了自己翻騰的胃,“這比饕餮還精巧。”
“兩者都出自家父之手。”蕭子衿挑了挑眉,一臉的得意。
早在山中等候多日的魔教眾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