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人選,元恪確實最中意於烈將軍的侄女,原因跟情愛無關,只是沒有更好的選擇。禁軍統帥於烈智勇兼備,是武臣中最盡忠猛決者,然而年近古稀,子嗣裡只有次子於登能力出眾。
從這次處理北海王府的事情裡,於登反覆計較利害,魄力及不上趙芷,難接替領軍將軍的重擔。元恪長長撥出一息,現在他不得不重新考慮把於烈弟於勁調來京師,給於寶映加強倚仗。
再說陳留長公主,她早早離開壽宴,當真後悔啊,要是趙芷闖北海王府時她在高太妃身邊,一定能鼓動那老貨把趙芷射殺了!
生於皇室,元貞君太瞭解佞臣了,此類賊臣活著時興風作浪,死了就是條臭魚,毫無價值,皇帝不會為了臭魚爛蝦找大臣算後賬,只會把魚蝦剁碎了給大臣出氣。
元貞君實在惋惜這次機會,思忖著說:“此消彼長,只能再等時機了。”
李隱、賀闌都猜不著長公主說的是什麼,不敢搭話。
元貞君回神後,誇她們:“今天做得不錯。下旬我在府裡舉辦野服宴,只邀京城年少的貴子貴女前來,這次你們要和於寶映說上話。”
李隱只知道應“是”。
賀闌欣然補充一句:“我們與她交流詩學,往後互邀便可順理成章。”
元貞君用扇子輕點她:“孺子可教。”
次日,王肅歸家後,元貞君從夫君口中得知趙芷不僅不給司空顏面,還把太尉府的齋帥劉小苟打了。
“齋帥”一職在島夷非常低,但是在魏朝,非親信心腹不得擔任,所以趙芷打的哪是劉小苟,是把太尉當狗打!
元貞君嘆道:“此婦,勢已成。”感慨過後,她越發生氣北海王該果斷時卻柔懦,也氣太尉不會用人,把那麼重要的差事,派一個捱打不敢還手的劉小苟去辦。
王肅也憂心:“原以為這次參趙芷的奏表會鋪天蓋地,結果一上午只有寥寥。”
這時侍女符莊急步來報:“王遇死了。”
元貞君擺一下手,侍女出去後,她眉頭才皺緊,說道:“王遇不死也無用了,陛下跟前已有頂替他的宦官楊範。楊範是高平郡公王琚的養子,他養母出身太原郭氏,楊範還略通藥理,論家世、才能都不輸王遇。”
王肅握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拽入懷,湊近道:“娶了你,是我的福。”不管外朝官還是內官背後的千絲萬縷,妻子元貞君全瞭如指掌,且不需要他幫著決策便能做出趨利避害之招,如果說成親時他只心悅元貞君三分,現在就是七分。
王遇是自盡的。
昨天傍晚時分,他妻子聽見家僕議論北海王府壽宴後的事,言禁衛兵湧進王府,抓走王府好幾百僕役。
王遇妻把聽到的轉述給夫君。
王遇只道一句“知道了”,然後把所有人支開,用簪子刺死了自己。他在官場沉沉浮浮,當然明白家僕所傳的,是有人故意透露的。北海王府被羞辱不關他王家事,可是趙芷勢力已成,證明他再也回不去禁中了。
陛下的寵信好比魚餌,就那麼點兒,一條魚吃得多,其餘魚不得食,繼而大魚吃小魚。
為保家人的性命不受牽連,唯有他死,垂死之際,他恨恨不已:“賤婦,你早晚和我一樣淒涼!黃泉路上,我等你。”
洛陽風流人物無數,有人逝,有人盛。
七月十八。
尉窈與元茂成親。
二人的出身懸殊大,為防拖久了生變,才把成親日子定在最近的吉日,按雙方長輩商量好的,等尉窈過了十五歲再圓房。
新婚夜裡,小夫妻對坐著拆禮品,元茂不稀罕這些,他心心念唸的是,終於可以想怎麼看窈窈就怎麼看了,想耍賴靠在她身上就能依靠,也可以耳鬢廝磨,牽手繞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