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城聽見顧珩說要走，顫顫巍巍地拄著柺杖起身，臉上滿是不捨，“孩子，能不能留下來陪我吃頓便飯再走？”他心中實在捨不得這個剛剛尋回的小兒子。

顧珩聽到這話，腳步當即停了下來，眼睛順勢望向江煜，眼神中帶著明顯的質問之意，彷彿在無聲地質問：“你難道沒有跟你爺爺講清楚狀況嗎？”

江煜被這眼神盯得心裡發虛，不自覺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臉上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說道：“小叔叔，爺爺為了尋您可是費了好大的周折，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您就行行好，留下來陪他老人家吃頓便飯吧。”

好你個江煜，跟他玩這套是吧。是誰昨天還發誓的。趕緊來道雷劈死這個不講信用的人。

江煜：發誓有用，還要警察來幹嘛。再說我這也沒違背承諾啊。幹嘛一副吃人的表情。

顧珩望著江北城那顫顫巍巍、滿是期待的模樣，心底深處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酸澀。他微微抿了抿唇，猶豫片刻後，終是輕輕點了點頭，應道：“好。”

江北城一聽，頓時喜形於色，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淚花，連忙轉頭對江煜說道：“小煜，快，快安排。”聲音裡都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與急迫，彷彿生怕顧珩會突然反悔一般。

“好的，爺爺，我這就去安排。”顧珩轉身走向後廚，把空間留給這對分別了二十多年的父子。

吃飯時，江北城不斷給顧珩夾菜，說道：“你小時候特別愛纏著你哥江桓。後來你哥去服兵役，你就鬧著不吃飯。你哥知道後，只要一休息就回家陪你。”說著，他的神情陷入回憶。後來江臨走丟，這個原本幸福的家庭陷入悲痛，多年都無法釋懷，江北城夜裡每每想起，都滿心愧疚。

顧珩默默吃著菜，安靜聆聽。時隔多年，童年記憶已模糊，面對眼前陌生的父親，他不知如何相處。

飯後，江北城依依不捨地拉過顧珩的手，從管家手中接過一個古舊盒子遞給他，“這是你媽留下的。從你們哥倆出生起，你媽就開始給你們攢娶媳婦的彩禮。我一直留著，也從未放棄找你。今天終於能親手交給你，只可惜你媽看不到你們成家。”

顧珩猶豫要不要接，接了就等於承認自己江家人的身份。

“我知道你現在什麼都不缺，但這是你媽媽留給她兒媳婦的，拿著吧。”

“小叔叔，您就接了吧，這是奶奶留給小嬸嬸的。”江煜在一旁勸道。

江煜這聲“小嬸嬸”，讓顧珩心裡一動，於是他接過盒子。

江北城見此才鬆了口氣，接了就好。雖然很遺憾沒能聽到他的江臨喊一聲爸，但人找到了，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顧珩手捧著盒子，指尖緩緩摩挲著盒身的紋路，他深深地望向江北城，嘴唇微啟，欲言又止，終是沒能喊出那聲“爸”，只是低聲說道：“謝謝，那……我就先走了。”

江北城臉上的失望不言而喻不過還是很快掩飾了下去，“一家人，不說這個。”

頓了頓，江北城又接著道：“回國之後，有空就帶著兒媳婦回家看看……我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歸來。”

江煜生怕顧珩會拒絕，趕忙接話道：“爺爺，小叔叔肯定會的。您知道嗎，小嬸嬸可是爸爸戰友江伯伯家的女兒，這可真是巧得很，太有緣分了。”

顧珩狠狠地瞪了江煜一眼，心想：自己還未表態，這小子倒替自己應下了，先斬後奏的把戲倒是被他運用得爐火純青。

“好，好。那小煜替我送送你小叔叔。”

“好咧，爺爺。”

“小叔叔，走吧。我送您回去。”

江北城靜靜地佇立在門口，目光緊緊追隨著遠去的車子，眼神裡滿是眷戀與不捨，直至那車子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他依然呆立原地。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