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眼,無聲回答。
籌謀十年,復國在望,憑什麼還不醒?!
“你說話啊!”
“你不是要復國嗎?!”
“你信不信我真的殺了你!”
重翼近乎瘋狂地晃動著容瀾,容瀾只兀自沉睡,軟綿的身體隨著那晃動無力輕擺,就像一具任人擺弄卻不會反抗的玩偶。
“瀾兒……!”重翼晃了許久,終是緊緊擁住容瀾。
容瀾軟似無骨的身體在他懷中不斷下滑,重翼一遍一遍將那下滑的身體托起,可不論怎樣努力,都像是在徒勞。
重翼不再堅持,只將容瀾放平在床上,也許是到放棄的時候了,容瀾的算計哪怕是這樣睡著也仍舊讓人棘手,他抓不住他,也留不住他,卻被他設計的牢籠困住,如今舉步維艱。
那便放手吧,留不住的,他何必強求。
重翼拂上容瀾蒼白的容顏,最後勾勒一遍那曾令他深深心動的眉眼,起身步出房門。
“張德,尋個人把他葬了。”
“皇上,葬於何處?”
重翼望眼天邊一覽百川的巍峨雪山:“虎口關,冥山之巔!”
“殺呀——!”
虎口關外血流成河!
皇帝攜太子御駕親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敢將一國的現在與未來全部押賭,不是亡命的賭徒,就是極度富有自信。
萬軍之前,重翼披甲戴盔,跨馬而上,側頭問身側同樣一身金甲的兒子,“怕不怕死?”
重文今日穿得是和重翼如出一轍的金色鎧甲,象徵他一國儲君的尊貴地位。他本能地想點頭,可又覺得父皇如此問他,他應該回答不怕,他猶豫,但終還是點頭,“怕……”
重翼朗聲大笑,“哈哈哈!怕就對了!這一仗與之前不同,父皇不期望你殺敵,只要你絕不能死!”
不能死?
重文懵懂點頭,□□戰馬已經帶他衝進猩紅的廝殺:“兒臣知道了,父皇。”
大周將士看著年僅八歲的小太子端坐戰馬,御劍殺敵,比之身經百戰的老兵也毫不遜色。
皇帝的神勇更令人震驚!
他們莫名被深深鼓動,入魔而戰!
多日來與北厥的僵局就此撕開一道裂口。
當重文一身金甲沾滿人血、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當無數砍刀箭支呼嘯著要殺掉大周的太子,當母后口中那個他熟悉又陌生的舅舅向他提劍奔來,重文其實才真的知道了那句“絕不能死”是什麼意思。
重翼目光冰寒,揮劍削斷亥斛□□馬蹄。
亥斛跌落馬背,正正跌在重文的利刃之下!
許多人都記得,那一戰三天三夜,死人成山,虎口關外快要枯黃的草抽出血紅的新芽。
大周少了十萬士兵,以少勝多,亥斛這統領北厥數載,極富霸名的一代單于最終竟是死在了自己年僅八歲的親侄子手中。
北厥慘敗!
而太子重文一戰傳為神話。
他砍下亥斛的人頭拎在手裡,瘦小的身體因為親手殺掉舅舅而顫抖,可滿世界的殺戮似乎因此而停止,他聽見身後有人高呼“太子”,於是他回身,將手中的人頭高高舉起,生平第一次明白了“強大”是何定義。
是為了不死,要雙手沾滿至親之人的血,要巋然不動,不驚不痛。
他望向身側一直護著他的偉岸男人:“父皇,兒臣沒有死。”
那男人只策馬留給他一個背影:“從今天起,你才算是大周真正的太子,受萬民敬仰,也受一世孤苦。”
北厥地域遼闊,人口眾多,部族分散,不比苗南只是海天一隅,可以傾國而滅,將王族趕盡殺絕。
“爾等都是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