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
我似乎又進入瞭如那夜一般幽遠的夢中。
夢中的小舟在輕輕搖晃,象極了小時候娘將我抱在懷裡的感覺。娘在愛憐地將我的亂髮理順,又在溫柔地輕撫著我的額頭。
“青瑤、青瑤……”
為何娘不是叫我窈娘,而是喚我青瑤?
不管了,只要娘能回到我的身邊,只要能抓住這一份溫柔,便是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我緩緩伸出手去,想觸控孃的面容。
“青瑤、青瑤……”
可孃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我感覺到她將一去不返,我將再一次孤苦無依。
心底的酸澀、苦楚、迷茫似洪水般噴洩而出,我猛然坐了起來,大聲喚道:“娘……”
陽光從窗外斜斜射進來,我禁不住閉了閉眼,再微眯著睜開。
窗下有個修雋的身影,恍惚之中,我竟以為回到了江府的小樓中,江文略正站在窗下靜靜看書,偶爾回頭看我一眼,唇邊有著輕柔的笑。
可夢終會結束,一時的恍惚,也終有清醒的時候。
娘早離我而去,江文略也已成為我今生最不願看到的人。我也仍然沒能離開雞公寨,無法回到想茲念茲的家鄉。
我掩面而泣,淚水漸由指縫淌下,又沁溼了衣襟。腳步聲由窗下到床邊,我抬起頭,一方絲帕靜靜地遞到面前。
“不用。”我搖了搖頭,泣道:“索性讓我哭一場更好。”
狐狸低頭看著我,他的目光似帶著一絲憐惜,輕聲道:“你若再傷心,孩子會保不住的。”
我一驚,狐狸又道:“你昨晚應該是跑得太急,動了胎氣。屈大叔說,這幾個月來你飽受驚嚇和委屈,又壓著重重傷心之事,這孩子,若再不小心護著,只怕……”
狐狸的承諾
我茫然了許久,木愣地接過狐狸手中的絲巾,臉上的淚痕,卻早已幹了。
狐狸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我不自禁往裡躲了一下。
“大嫂。”狐狸似是斟酌著開口:“很抱歉,沒能早點告訴您。”
我將目光挪向窗外,淡淡道:“六叔沒有什麼對不住我的,你捉王八,我跑路,大家不過是各幹各的份內事罷了。”
狐狸輕咳一聲,沉默頃刻,才道:“不管怎樣,昨晚那種情況,大嫂能夠回來報信,我很感激。”
我無語,只是盯住正在窗臺上跳躍著的一隻麻雀看。
“黃二怪能聯合殷建德,這事讓我覺得奇怪,那日在戰場上我確實是真的昏過去了,只不過晚上就醒了過來。因為想來想去三哥的嫌疑最大,但他手下的人也最兇悍,不徹底剷除,只怕雞公寨會毀於一旦,所以我才定下了引蛇出洞的計策,怕大嫂擔心,才叮囑老七不要………”
我打斷了他的話:“六叔不必對我說這些,山寨的事情與我無關。三當家已除,我想你也不再需要這個孩子當什麼少寨主。大當家臨走時說過,他若回不來,由你接任大寨主。現在時機已成熟,明天我就會把這句話告訴各位兄弟。也請六叔高抬貴手,放我下山。”
狐狸卻沉默了許久,才站起來,向我微微欠身:“既然昨晚大嫂選擇回來報信,您就永遠是雞公寨的當家大嫂。”
他嘆了口氣,聲音輕柔了許多:“大嫂,並不是我執意不放您走。您要走,也得等生下孩子再走。屈大叔說,您現在的身子只能靜養,絕對不能離開山寨,否則會有小產之虞。”
不知是不是那日昏倒後夢到了孃的緣故,其後的很長一段日子,每當合上眼,我都會夢見娘。
夢的開頭,總是跟著娘去摘茶採藥,踏著青山、哼著歌謠,娘在和煦的春風中回頭向我溫柔地微笑。
可接下來,總是會狂風驟起,尖銳的風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