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笛音未起,院牆外卻在傳來幾聲熟悉的口哨後,丟進來一包東西。
我撿起來,開啟包裹,裡面是七個木雕。
其中有三個,雕的是瑤瑤,她或笑、或泣、或嗔,纖毫畢現,十分逼真。
其餘四個,分別雕的是狐狸、我、老七和早早。狐狸在溫和地笑,我似乎仍在雞公寨的棗樹下,悵然望著天邊的雲霞,早早在伸出手要人抱,老七則身著盔甲,一派嚴肅的樣子。
這種雕工,只有老七那雙靈巧的手,才能做到。
我拿起自己那個看了一陣,又帶著溫柔的笑,將早早那個收入懷中。
當我將木雕放到瑤瑤床上,她又哭又笑,不停拍打著老七那個木雕,罵道:“死七叔!臭七叔!壞七叔!好好的去洗什麼澡,害我得病!”
她的精神,卻在收到木雕之後,慢慢地好了。
某一夜,院牆外又丟進來一樣東西。
是一塊絲帕,結成了同心扣的樣子,裡面包著一塊平安符。
平安符有些眼熟,我拿到燈下細看,認出來,是當年我在靈華寺上香時,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送給我的。
我收下平安符時,十分高興,誰知第二天,我就失足跌進了山谷。被救回來後,我怏怏地將這塊平安符丟進小樓前的魚池子裡。江文略當時一邊餵魚,一邊笑我太小孩子氣。
不料現在,竟再見到這塊平安符。
我摩挲著平安符上刻著的字,思忖良久,拿了屈大叔裝藥粉的一個小瓷瓶,用絲帕包住,照原樣結成同心扣,拋了出去。
平安否?
平安。
院子裡的桂花樹吐出第一縷香的時候,瑤瑤臉上和身上的痂皮漸漸脫落。
莊外丟進來許多日常用品,我與秋蘭、若竹將原有的東西統統拿到後院空曠的地方燒成灰燼,用藥湯徹底沐浴,換上新的衣裳。
瑤瑤始終鬱鬱不樂,我明白她的心思,和屈大叔裝作無意閒聊,說只要在接下來的數年,堅持塗抹一種藥膏,麻斑會漸漸消失,她這才高興了幾分。
中秋節的這一天,我們終於走出了莊子。
狐狸親自駕了馬車,在莊外靜靜地等候。
他長久地抱著痛哭的瑤瑤,又望向我,輕輕地說了聲:“謝謝。”
我沒問,只淡淡一笑,上了馬車。
回到洛郡,當我將早早抱入懷中的那一剎那,我也看著狐狸,說了一聲:“謝謝。”
不管我們怎麼說,瑤瑤始終咬定,是因為看到老七“出浴”,她才會得了這種病,才會在臉上留下麻子,一定要老七“負責”。
老七從軍營被召回來,看到我時,紅著臉,吶吶地喚了聲“大嫂”,便被瑤瑤拖進了屋子裡。
狐狸和我在廊下交談,聽著屋內傳出的“嘭嘭”之聲,均費了一番力氣,才憋住笑意。
狐狸一番敘述,我才得知,得天花的不止瑤瑤一人。所幸疫情發現得早,狐狸又用了雷霆手段,迅速將局勢控制住,封鎖了數個村莊,才沒讓天花在洛郡蔓延。
期間,江文略派人送來了許多藥物,也替洛郡解了燃眉之急。
為穩妥起見,原來的將軍府不能再住,狐狸徵了一個富商在城西的宅子,倒比將軍府還要精緻幾分,我們便都搬入了這宅子中。
宅院中有一處風景極好的漪荷亭,中秋之夜,於亭中賞月,狐狸負手立在亭邊,亭外栽著的幾桿修竹,襯得他的身形愈發修長。
“我小時候,出過水痘。”他忽然開口。
“是瑤瑤的娘,不分日夜地守護著我。”
瑤瑤已趴在石几上睡著了,早早也在我懷中熟睡。
他走到我面前,凝望著我,再度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