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沉思之中。
狐狸靜默須臾,哈哈大笑,眼中閃過凌厲的光芒,語氣也咄咄逼人,“只要嗣王願意將永王軍撤退五百里,我們自然也會撤軍!”
江太公攻過熹河後,迅速遷都東州,並封長子為嗣王。聽狐狸此言,我才知江大公子已經率永王軍向西進發,看來雙方都有野心奪取淮東平原,進而問鼎天下,只是都還礙著先前那同盟軍的面子,沒有公開決裂而已。那藺不屈呢?怎麼還沒有動靜?是坐山觀虎鬥還是有別的籌謀?
我心中還在琢磨,江文略冷冷一笑,道:“杜兄,你明知我大哥絕不會撤兵,你也絲毫不願退讓,為何還要約我來作這無謂的談判?!看來杜兄毫無誠意,江某告辭!”
說著他站起來,撣了撣衣袍,冷哼一聲,便欲往艙外走。
“江兄且慢!”狐狸自窗邊急走幾步,聲音懇切,道:“江兄,杜鳳方才所說願意與永王軍簽下十年和約,絕非虛情作態。但是這份和約,我一定得和江兄籤,我也只信任江兄。”
江文略搖頭道:“抱歉,杜兄,永王軍中,我還作不了這個主。”
狐狸微微一笑,轉而神色莊重地望著他,緩緩道:“如果我可以助江兄一臂之力,讓江兄作得了這個主呢?”
我尚有點懵裡懵懂,江文略面色已變,雙眉緊蹙,一言不發。我也迅速醒悟過來,在心底暗暗抽了口冷氣。
風自門窗的縫隙處鑽進來,這冬夜的寒風,砭人肌膚,令人自骨髓深處泛起一陣陣驚懼。狐狸始終帶著從容在握的微笑,看著江文略。
四周萬籟俱寂,只聽見江文略微顯沉重的呼吸聲。時間似乎凝結住,我目不轉瞬地看著他,他面上閃過種種複雜的情緒,終抬起頭來,坦然望著狐狸,道:“杜兄,十分抱歉,我江文略還做不出那種弒父殺兄之事。”
狐狸露出失望的神色,諷道:“我還以為江兄也是心懷天下、果毅剛決之人,原來是我看錯了。”
“不。”江文略唇角微勾,反諷道:“不是杜兄看錯了我,而是我已看準了杜兄。”
狐狸微愣,江文略已坐回桌邊,恢復了先前的淡靜鎮定,道:“我可不想和當年的二四當家一樣,中了杜兄的反間計,自尋死路!還成為江氏的千古罪人!”
狐狸臉色便一分分沉下去,緩緩說道:“既是如此,很遺憾。江兄,我雖將你引為知己,卻不得不與你在戰場上一較高低了。江兄此回東州,還請保重,不送!”
江文略始終面色淡淡地聽著,眼見狐狸就要邁出艙門,他忽揚聲道:“杜兄且慢!”
狐狸在門口頓步回頭。江文略一拱手,道:“杜兄,你我一見如故,惺惺相惜,多次攜手作戰,本乃至交,以後卻不得不兵戎相見,實乃平生大憾。文略來之前也預感到可能會這樣,特地帶了淮州頂尖的眉茶,不知杜兄可願與文略最後一次品茶夜談?”
狐狸默然片刻,才微微一笑,“江兄厚意,杜鳳豈敢不從。”
江文略將炭爐上的銅壺提下來,點湯、分乳、續水、溫杯,慢慢認真做來。狐狸袖手坐在他對面,平靜地看著,待見他要往碧釉花瓷盞中注入茶湯,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江文略卻“哦”了聲,想起什麼似的,自桌下拿出兩個潔白的梨花盞,邊溫杯邊道:“險些忘了,當年淮州品茶大會,小淮王可說過,這上好的眉茶,得配梨花盞才行。”
他再慢慢地抬起頭來,望定狐狸,一字一句道:“您說是不是,小…淮…王?”
小淮王!
若不是服了藥,我絕對會失聲驚呼。
我有一剎那懷疑是自己聽錯了,江文略怎麼可能會稱狐狸為小淮王?那個五歲時便被稱為當世第一神童、十歲時便能將一眾翰林駁得無招架之力、驚才絕豔、煊赫一時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