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叫壽州軍稍稍緩過勁來,所爆發出來的軍事潛力便不得不令人暫避鋒芒。
看到巢州方向過來的八千步甲推進速度如此驚人,韓謙權衡再三,也是考慮先在滁河兩岸站穩腳跟,放棄佔奪滁州城的幻想。
李秀、李磧率千餘騎兵還在五尖山脈南段峰嶺之中,韓謙不指望補給困難、狼狽南逃的他們能聽從他的命令,去跟水師殘部殺出五尖山策應。
不過,既然棠邑行營正式設立,他便是巢湖以東、邗溝以西約三百里縱深的戰區最高主將,趁著敵軍還沒有完全封鎖滁州城、五尖山與滁河之間的通道,他派探馬穿插過去傳令,著李秀、李磧率部佔據五尖山脈西南麓的險峻地形,做好積極防禦的準備。
同時派人趕往滁州城,勒令滁州刺吏衛甄放棄滁州城,率軍民往滁州城西北的五尖山脈疏散,與水師殘部會合。
不要說李秀、李磧兩人了,衛甄會不會奉令行事,韓謙都沒有幾分把握,但目前已經撤到五尖山脈東南麓的水師殘部,由於高承源渡江回金陵請罪時傷重而死,實際已經接受孔熙榮、郭逍等人率領。
韓謙希望儲存好這部士氣低落、兵甲不齊的戰力,派人百般叮囑孔熙榮不要輕易冒險。
天寒地凍,開挖凍土、打木樁牆都極為困難,韓謙便下令將大部分的輕便戰車的輪轂、轅軸都拆卸下來,直接將車廂連線起來形成三道各約兩百步長的簡易護牆,甚至用絞車將一艘艘小型烏篷船直接拖上岸,放置到官道兩側充當限制敵軍進攻的障礙物。
趕在一萬兩千餘壽州軍騎兵、步卒從西面、北面合圍過來之前,棠邑行營軍於大刺山東北麓的滁河北岸修築出一座約有三百步縱深的簡易營寨出來。
文瑞臨裹著大氅,頂著凜冽的寒風,登上陡峭的土崗,能眺望到棠邑行營軍短短兩天時間內在滁河北岸修築的簡易營寨,大多數的楚軍都已經撤入營寨之中,外圍留有少量的偵察騎兵以及上千名在凍土之中艱難開挖壕溝的民夫;甚至還有一部分兵馬疏散到南岸駐紮下來。
營寨除了輕便戰車車廂填以凍土為主體的護牆僅一人高矮外,也沒有所謂的轅門。除了南面的滁河,東西兩面以及他們正對的北面,都留下三四個十數丈寬的豁口。
他們可以組織精銳戰力從這些豁口殺進去,但同時楚軍也可以透過這些豁口,快速反擊逼近營寨的壽州軍。
「韓謙此時便下令滁州軍民往五尖山裡疏散,不欲用滁州軍民從側後來牽制我等,看得出他對這座簡易營寨能擋住我們的攻勢很有信心啊!」趙明廷蹙著眉頭,跟身穿黑色鎧甲、氣質溫文爾雅、沒有半絲武將粗獷氣息的溫博說道。
天佑帝崛起淮南,溫暮橋主持協助徐後坐鎮後方,統兵作戰的名氣遠不及李遇、徐明珍等人;而溫博自幼在其父手下為侍衛軍將,特別是天佑帝定鼎金陵之時他也才二十歲剛出頭,名氣就更不顯眼了。
溫博能擔任侍衛親軍都指揮使一級的高階將職,大楚朝野絕大多數人都認為他是襲繼了溫暮橋的功勳。
溫博真正成名,應該是守池州一戰。
雖然在李知誥的攻勢下,溫博被迫棄守池州,率殘軍逃走,但當時在那麼惡劣的條件下,能重創嶽陽兵馬,並迫使嶽陽兵馬之後不敢速攻金陵,為安寧宮組織軍民北逃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已是初步昭顯出他的名將氣度來。
守巢州更是將溫博守城的名氣推到一個新的高峰。
李知誥穩紮穩打,幾乎將古往今來的所有攻城手段都用上,溫博也是見招拆招,利用巢州城內所儲備的資源,將淮西禁軍擋在巢州城牆之外,未能逾半步雷池。
雖說巢州背依秘投大梁的壽州,形勢要比當初的淅川城好許多,但也不可否認他守巢州城一戰,堪稱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