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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們早就知道溫佔玉之前並不在羅山城裡,看到溫佔玉在此時現身,無疑坐實溫氏族人確實是被韓謙派人從徐州劫到棠邑,並已經與韓謙談妥條件,才有機會午時與郭榮一起進入羅山城見溫博。

這一刻大帳之內,氣氛壓抑得彷彿下一刻便會有雷霆暴雨降臨。

張潛的心臟提到嗓子眼,他就擔心李知誥按捺不住,當場翻臉,叫人將郭榮、溫佔玉扣押起來,甚至直接推出帳前斬首示意,那形勢真就混成一團漿糊了。

李知誥放下手裡的卷宗,臉色陰沉,彷彿烏雲籠罩,他沒有理會溫佔玉及顧鼎元,布滿陰翳的眼瞳死死盯住郭榮,極力遏制內心的憤怒,問道:「這麼說來,黔陽侯已經跟溫家談妥條件嘍?」

郭榮看大帳之內諸將皆虎視眈眈,恨不得將他剝皮給活吞了,卻毫無懼意,走近過來,朝李知誥拱拱手說道:

「溫博、薛霸等將,痛恨安寧宮及徐明珍殘毒先帝篡位之惡行,但奈何親族為賊後脅裹為質,受脅迫不得已為虎作倀,此時也是深感罪孽深重,欲率羅山守軍重歸大楚,效力朝廷。不過,不管怎麼說,張大人與新津侯在此,此事怎麼也要知會張大人與新津侯一聲,擬定一個初步的條陳,再進奏朝廷更為妥當。」

看李知誥、鄧泰等人臉上陰雲密佈,張潛站出來打圓場,朝溫佔玉及顧鼎元二人拱手問道:「卻不知羅山守軍,要怎樣才願意真正的歸順朝廷,也非有意拖延時間?」

張潛說是問羅山守軍有什麼條件,實際還是問韓謙與溫家到底已經談妥了什麼條件。

郭榮哂然一笑,直接代溫佔玉、顧鼎元回答說道:

「黔陽侯半個月上疏朝廷便已經說得很明確,朝堂諸公既然決定聯蜀伐梁,棠邑即便有不同意見,擔心中原戰局會危及江淮,但也絕不會置身事外。而當務之急便是著羅山守軍新編一軍,由溫博統領,受左武驤軍都指揮使、江陰侯黃慮節制,加強對武關之攻勢,確保能在明年夏季之前,搶在蒙兀人及魏州叛軍之前,與蜀軍聯手奪下雍州城。這麼做,也是給羅山守軍戴罪立功的機會,之後也應視其攻戰積極與否,再議賞罰……」

張潛心裡打了一個「咯噔」,心想這算是什麼條件,韓謙的意圖又是什麼,難道是逼迫羅山守軍入雍,用殘酷的戰事消耗羅山守軍的戰力,這到消耗、削弱的目的?

張潛遲疑的朝李知誥看過去,卻不知李知誥心裡是怎麼想的,但在他看來,這樣條件對襄北軍而言絕對算不得好,畢竟他們一直以來想收編羅山守軍的預期徹底落空,但也不能算極差。

之前李知誥不是沒有派人進城招降,但溫博提出條件是將光州單獨劃出來,由他兼領光州刺史率部駐守,他僅僅是在名義上可以接受襄北都防禦使府的節制。

這樣的話,降等於未降,襄北軍的兵馬卻還要從靈山、義陽等地撤出去,一旦溫博變卦,對襄北而言,相當於人地皆失。

目前的條件是溫博率部進攻關中,一方面是繼續處於襄北軍的監視之下,一方面將與棠邑軍徹底分隔開來,至少短時間內更不用擔心會被韓謙徹底拉攏過去吧?

而棠邑也沒有流露出要收編溫博所部的野心,或許韓謙心裡清楚他不可能真正贏得溫氏的信任吧?那阻止李知誥及其他派系收編溫博及羅山守軍,或許也是棠邑目前消除側翼隱患、並限制競爭勢力壯大的一種現實選擇吧。

溫佔玉這次正式在羅山露面,棠邑劫持溫氏族人的秘密也算是半公開化了。

倘若溫博率部進攻關中梁軍真立下什麼戰功,朝廷則能名正言順的赫免溫家追隨安寧宮叛逆之罪,將溫氏族人從棠邑遷入金陵定居。

如今一來,溫博及羅山守軍便能獨立於襄北軍與棠邑軍之外,也便能滿足諸多王公大臣的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