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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直賢站起來眺望遠方,就見裡許外的驛道有一隊似奴工打扮的人馬,正往虎澗關方向行走,速度不慢,似乎要趕在天黑前進入虎澗關——雖說楊氏加強對虎澗關的防禦力量,但與敘州的關係一直都很平靜,遣奴工到敘州境內勞作以賺錢糧的事,也一直都沒有斷過。

眼前的一切,看上去似乎又很平靜。

這時候聽到老妻在院子裡喊他們回去吃飯,趙直賢跟譚育良說道:「俊娃子前些天採摘山果釀了一壇果酒,這兩天能開壇喝——你家譚丘午前進山獵了一隻狍子,聞著香氣,這時候也應該煮熟了——走,到我屋裡喝兩盞去。」

不管怎麼說,即便日子再艱苦,他們好不容易擺脫奴籍的身份,也算在高椅峪安頓下來了,外面形勢什麼的,跟他們都沒有什麼關係了。

譚育良惆悵的眺望不遠處的驛站一眼,心裡似有不甘的微微一嘆,撐著膝蓋與趙直賢往泥牆斑駁的院子裡走去。

譚育良的兩個兒子譚朗、譚丘,與趙直賢在苦役營被打斷左腿的三子趙方城,正搗泥修補西院牆缺口——置辦下這棟院子時,破落得不像樣子,這兩個月修修補補卻也像個樣子了,至少有一處遮風擋雨的地方。

趙直賢、譚育良招呼三個小輩也進屋吃飯,又將在院子裡打井的譚育良堂弟譚修群喊上,將前些天摘山果所醞的酒取出來開壇,不知不覺間外面的天色就暗了下來。

敘州的夏季雖然談不上多炎熱,但買不起鹽,獵得一隻狍子沒有辦法儲存,只能都剁成塊拿山椒等物燉爛。

回想過去兩年時間裡的艱難,即便果酒不烈,喝過一會兒,趙直賢也是覺得老眼昏迷。

「……」譚育良霍然站起來,趙直賢一驚,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便見譚育良兩個兒子譚朗、譚丘及堂弟譚修群也都警惕的站起來。

推開門,不知道何時對面西廂房的房頂站有三道黑影,腰挎長刀,手裡端持著強弩。

譚朗、譚丘迅速將有豁裂口的木門關上,沒有兵刃,他們將條凳抄在手裡,貼門而站;譚修群則迅速退到內側,捅開西牆窗戶的蒙窗紙,看到西面峪口處的山嵴上還有三道手持刀弓的人影。

趙直賢驚懼的坐在那裡,他這時候也能聽到院門被人開啟,似有八九人徑直走進院子裡來,隱隱有甲片簇動的聲音。

「師父,是我。」裴樸的聲音在外響起,輕輕叩響門扉。

裴樸之前不相認,這時候卻帶著這些甲卒登門?

趙直賢與譚育良相視一眼,知道不管裴樸什麼來意,他們都沒有任何反抗餘地的,示意譚朗、譚丘將手裡的條凳放下來,開啟柴門,赫然看到韓謙站在月色之下,朝裡面看過來。

「趙大人、譚爺,好久不見了啊。」

韓謙施施然拱了拱手,便徑直朝屋裡走進來,看著破木桌上擺放凌亂的碗碟,笑道。

「聽說譚爺的二公子今日在山裡獵得一隻肥狍子,我與馮繚、郭榮住在下面的驛站聞到香氣,便猜是譚爺與趙大人將這隻狍子燉熟了,帶了壇好酒過來換肉吃——幸好我們趕得及時,狍子肉還沒有吃乾淨……」

韓謙與郭榮、馮繚拖了兩張條凳坐下來。

醫官裴樸懷裡抱著一壇酒,頗為震驚的看著屋裡的一切,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

看裴樸毫不知情的樣子,很顯然即便他清晨時認出譚育良來,也沒有去跟韓謙通風報信,實是他們落戶高椅峪之後的一舉一動,很早就落在敘州的監視之下。

趙直賢想起他們以往的敏感身份,只要韓謙對他們有一絲起疑,便是人頭滾滾,嚇得臉色蒼白,與譚育良、譚修群撲通跪到地上,訴說道:

「罪民寄身敘州,一是實屬迫不得已,二來念著大人治下敘州可謂是世外桃源,絕無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