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行拿著浙江的送來的公文一路趕到乾清宮。
“申閣老。”殿外值守的小太監立刻迎了上去。
“皇上可在裡面?”申時行問道。
“今天天氣好,皇上去散步了,張公公陪著呢。”
“是張誠張公公?”
“是。”
申時行心中大定,張誠比張鯨還是要好纏一些的。
“可知道皇上去哪散步了?”
“這個,申閣老,皇上到哪去,我們這些當奴婢的哪裡能知道。”
“申閣老。”司禮監秉筆太監孫暹正巧走了過來。
“孫公公。”申時行回應一聲。
孫暹注意到申時行手裡拿的公文,“申閣老這是有要緊的公務求見皇上?”
“倒是有公務,但算不上什麼要緊的公務。”
孫暹聽出申時行話裡的意思,他手裡拿的公文,裝的必定是燙手的事。
“我來的時候見皇上的聖駕過了景運門,這會應該是在奉先殿。申閣老若是著急,我這就去奉先殿稟明皇上。”
“有勞孫公公了。”申時行拱手稱謝。
“申閣老客氣。”孫暹拱手還禮。
孫暹前腳剛出乾清門,就碰到返回的朱翊鈞。
“奴婢參見皇爺。”
“聽說申閣老求見朕?”
“回稟皇爺,正是。”
孫暹並沒有詫異皇帝是如何得知申時行請求面聖的事情,畢竟是皇帝嘛,天下的事哪有皇帝不知道的,更何況這還是在皇宮中。
申時行扭頭就看到了朱翊鈞,趕忙行禮,“參見皇上。”
同時,申時行心中驚奇不已,孫暹的動作這麼快嗎?這才多大一會功夫就稟明瞭皇帝?
“不必多禮,進去說吧。”
走進乾清宮,一股暖意撲面而來。
臘月的天,就算外面太陽再暖,也比不過人為供暖的室內。
朱翊鈞坐到龍椅上,“申閣老,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讓你這個首輔親自跑一趟?”
申時行將公文呈上,“是浙江那邊查獲一起走私案,案件牽扯到了宮中。”
張誠聞言一怔,他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宮中的人和事基本上都歸他管。
走私案牽扯到了宮中,張誠不得不考慮,是不是宮裡有人手腳不乾淨,讓人抓住了把柄。
想到此,就連將公文從申時行手中接過再呈給朱翊鈞,整個過程中,張誠的心一直是提著的。
這倒不是張誠擔不住事,而是內廷中,有人和他爭。
張誠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理論上來說,他是內廷第一人,實則不然。
理論是理論,實際是實際。
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張鯨,向來跋扈,又提督著東廠,是皇帝對付文官的一把好刀。
憑藉皇帝的信任,張鯨全然不把張誠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放在眼裡,甚至隱隱還壓著張誠一頭。
走私案牽扯到了宮中,張誠是怕張鯨趁機向自己發難。
外廷的文官們因為爭權奪利常常鬧得是頭破血流,內廷同樣如此。
捱上一刀進宮,圖的是什麼?不就是個利嗎。
就算是因為家裡窮,活不下去,挨一刀進宮就是為吃上一口飽飯。
可宮裡的飯那麼好吃嗎?
你不踩別人,別人就會踩你。
朱翊鈞從張誠手中接過公文,他知道張誠心中所想,用人之道,重在制衡,外廷需要制衡,內廷同樣需要制衡。
張誠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與張鯨這個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爭鬥,於朱翊鈞而言,是好事。
只要不耽誤正事,下面爭鬥的越厲害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