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莫非您真懷疑徒兒是官軍的探子?”
“不是我懷疑,滿大街的通輯令,你該如何向我解釋?再說你現在的本事,得自一個山野老道,你當我是七歲孩子,七十多年都白活在狗身上了?”
“師父,您要徒兒怎麼說,您才能相信於我?”
一味狡賴,看來只能拖延一點時間了。一邊搪塞,我們一邊在腦子裡緊急商量開了,可總不至於直接坦承,所以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你以為那通輯令上印的是你孩提時代的照片,別人都可以蒙一下,你能蒙得了老夫嗎?只要名字不錯,就是把你燒成灰,我也能認出來。還說你原來的名字不吉利,你真當我老糊塗了?再說你那身本事,少不了你叔叔的影子,若不是官軍中人才濟濟,誰又能在短時間裡把你訓練成這個樣子?你我當初分手,你可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花花公子,那梅劍一根手指頭,都能把你弄倒。哪會象今天,讓你輕而易舉得手,你大概不知道人家也是禁軍出身的吧?一身好武藝,只怕不會輸給你的捕頭叔叔……”
“師父……”
“你若再花言巧語半句,我就把這劍往前一送。殺了你,我可不會吃虧。今晚你當眾自承是我的徒弟,露了那麼一手,已經足以給我揚名立萬的了……”
“哈哈哈哈,師父,我的好師父,我終於明白了,我終於明白您為什麼要殺我了,我的好師父啊……”
到了這份上,爰慧索性橫豎橫了。鶇琊的真實心思,我們也算猜出了幾分,唯有鋌而走險,才有機會。
“師父,原來您還是什麼本事也沒有,枉稱國師,欺世盜名,現在偽朝又築起祭臺,巴望著您能大展法術,抗拒官軍。可你畢竟也不乏自知之明,知道一味哄騙,也不是什麼長久之計。只能混一日,算一日。我來了,不在您的預料之中,您當然怕我連累到您,連最後這幾天的榮華富貴,也享不成了。正好有一頂官軍探子的帽子,罩在我的頭頂上,可您又不願讓別人——尤其是偽朝的官員,包括神農氏本人知道這個探子就是大國師的徒弟,於是就來這麼一個一箭雙鵰之計,悄悄地殺了我,首先能使您免受牽累。第二你只須對人說是我又犯門規,萬不得已才痛下辣手,現在畢竟非常時期,一個大國師殺個徒弟,恐怕也不會受到什麼追究。再則,人家想您的徒兒我已經如此本事,這一下自然又能顯出師父您的手段了,是也不是?”
“人之將死,其言亦善。就算你統統猜對了頭,又有何妨?小子,饒是你能言善辯,縱然你能把天書也解得開,還是留著陪閻王爺去解悶吧……”
“不過,話要說回來,師父,我也知道您並不想真心殺我……”
“哦!你小子以為你這三寸不爛之舌,能救得了你的小命?”
“絕不是因為我能言善辯,實則上還是師父您不願我死。師父,您現在受封國師,已經騎虎難下,他日祭臺拒敵,根本沒什麼法術可使,您自己的結局,您老人家倒是好好考慮過沒有?”
“我……”
“一點不錯,真是您老人家。如果一戰不滅,偽朝尚能苟延殘喘,要殺的必定先是您老人家,如果偽朝螳臂當車,一觸即潰,那麼在助惡為虐的黑名單上,估計也逃不了您老人家的大號……”
“我老夫已是古稀之年,生死都不冤枉了,棺材早已背在後脊樑上,黃土也埋到了腳板上……”
“生又何歡,死又何懼,意氣話,誰都會說。可真的要是意氣用事,不少人卻會斟酌再三。很多的慷慨激昂,怕都是演出來掩人耳目的花招。當初若非為了求生,只怕師父您也不會答應寒浞的條件,若不應了寒浞,師父您也不會落到如此尷尬的境地,只能這麼自欺欺人了吧?”
“你說我自欺欺人?到底是誰在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