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知道他已回到老家,這兒就是他自己的種族和許多其他種族的起源;然而,他敢知道他不能停留。再一轉眼,他又要投生,但不同於任何過去的出生。
時刻已經到來;發光的形象不再反映晶體的內在秘密。形象一消失,那屏障的四壁也漸漸消失在“不存在”中,它們本來就是短暫地來自“不存在”的。天空中只剩下了那顆紅太陽。
被遺忘的宇宙艙上的金屬和塑膠,還有被自稱為大衛·鮑曼那個實體所穿過的衣服,頓時都燒成灰燼。同地球的最後聯絡已經完結,都已溶解成原來構成它們的原子。
然而,嬰兒對這一切都幾乎未加註意,他在一心適應他新環境中的舒適紅光、他還短暫地需要這種物質的外殼來集中他的力量。他的不壞軀體乃是他當時心目中自身的形象;不管他有多大力量,他知道自己還不過是個嬰兒。在他決定採取一種新的形式、超脫出必要的物質之前,他還將繼續是個嬰兒。
現在該離開了——儘管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將永遠離不開使他獲得重生的這個地方,因為他將永遠屬於為了深不可測的目的使用這顆雙星的那個實體。他雖不清楚,但前途自有定數,方向已明,不必再重蹈他曲折的來路。靠了三百萬年的本能,他現在認識到在宇宙的背後,道路不只一條。“星門”那古老的裝置曾經為他很好地效勞,然而他已不再需要。
曾經一度看來不過是個晶體板塊的發光長方形體還在他前面飄浮,和他一樣不在乎下方地獄的那些無害的火焰。它滿裝著迄今仍深不可測的時空秘密,然而他現在至少已經懂得並能掌握其中的某些秘密。它的長寬高的數學比例——平方序列1:4:9——多麼不言自明,多麼必要!以為這序列就到此為止,就只有三度空間,這種設想又是多麼天真!
他思想集中在這些簡單的幾何原理上,而隨著他的思想接觸到那板塊,板塊的空架開始淹沒在星際之夜的黑暗裡。紅太陽的光亮漸隱——也可以說同時從各個方向消退;在他前方出現了燦爛的銀河漩流。
這好象是個精雕細琢的美麗模型,襯托在一塊塑膠板上。但它就是現實,他靠著比視力更敏銳的感覺已掌握其全部奧秘。如果他願意,他可以集中注意銀河中一千億顆星球中的任何一顆;他能做的還遠不止此。
他此刻隨波逐流飄浮在這無數太陽組成的大河裡,飄浮在銀河中心封閉的銀河外緣上孤零零的星辰之間。他希望呆在這裡,就在天空斷層的外邊,在這沒有任何星辰的彎曲黑暗地帶。他知道就是這個尚未定型的混沌地帶——只依靠遠處火霧反光才依稀可辨的混沌地帶,才是宇宙間尚未使用的材料,才是未來進化的素材。在這裡,時間尚未開始;只有在現在燃燒著的太陽完全熄滅之後,光和生命才將改造這個真空。
他在不知不覺中曾經橫渡過一次;現在他又須再次橫渡——這一次光憑著他自己的意志。這個念頭一時使他突然充滿恐懼,使他完全迷失了方向,使他對宇宙的新觀點受到震動,差一點破滅。
他倒不是害怕那使他心靈受驚的銀河漩流,而是對尚未誕生懷著一種更為深刻的不安。因為他已經拋掉了人類的時間尺度;現在,當他默默觀察著那無星之夜的黑色地帶時,他知道這就是他面臨的永生的前兆。
接著,他記起自己永遠不會是孤獨的,於是他感覺到的驚慌也就慢慢減退。他對宇宙的清澈洞察力又得到恢復——他知道,這並不完全是透過他自己的努力。在他剛剛蹣珊學步需要引導時,他是會得到引導的。
象一個高臺跳水運動員恢復了膽量一樣,他又有了信心,把自己投向光年的長河。銀河衝出了他的思想侷限;星球和星雲在他側畔飛馳而過,速度似乎無限。他象一個影子似的穿過無數太陽的中心,這些幻影般的太陽一個個爆裂,落在後邊;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