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上音樂課,鋼琴、小提琴、豎琴、長笛、唱歌,只要和音樂有關的東西,我通通喜歡。可是小學三年級之後,我被迫停掉這些課程。”
“為什麼?”
“老爸認為男孩子玩音樂沒出息。我的課後輔導從音樂變成股票、經濟分析,我被送進貴族學校,和以前的好朋友說再見,新同學都是有身份、有背景而且眼睛長在頭頂上面的人。”
這次,他像魔術師,從口袋裡面摸出一把糖果給她,詹沂婕用雙手捧住,花花綠綠的糖果紙讓她的心情跟著好起來。
放下飛機餐桌,她把糖果排在桌上,一顆顆,排成圈圈。
她挑出一顆,剝掉包裝紙、含進嘴裡,然後又挑一顆,剝掉包裝紙,送到他掌心。
蔣烲二話不說,把糖果塞進嘴巴。啊,他最愛甜食。
“總裁希望你提早建立自己的人脈,才會送你進貴族學校。”
“要求不滿十歲的男孩子建立人脈,會不會太過份了點?詹沂婕,以後你嫁入豪門,千萬別做這種事,十歲的男孩子比較適合在操場打籃球、扮猴子,和同學玩遊戲卡,不適合和同儕競賽,比比誰家的車子大、誰家的老爸媒體上得比誰家老爸多。”
她笑開了問:“你哥哥們像你一樣,有很多埋怨嗎?”
“壞就壞在這裡,他們都適應良好、如魚得水,功課永遠佔住第一名,只有我適應不良,三歲之後就不曾尿床的我,在三年級之後開始尿床。”
“有這麼嚴重?”她皺眉,開心被愁悶驅逐,淡淡的憂愁浮上眼簾。原來金湯匙燙口,不是每個人都銜得了。
“有。我變得不愛說話,常常待在角落發呆,聽說,有時候我還會用頭去撞牆呢。我爸不瞭解,稻子要種在水中央,但是火龍果照這樣泡的話,會連同根葉一起爛掉,不同的植物必須種在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方式培育,不同的孩子當然不能擺在同一個環境裡。”
“後來呢?你怎麼好起來?”
“我媽不得不帶我去看心理醫生。”
“醫生怎麼說?”
一個念國小就要看心理醫生的孩子,她實在不該對他苛責太多。下意識地,詹沂婕拍拍他的手,把自己的蘋果汁讓給他喝。
蔣烲接過果汁,仰頭一口喝掉。他愛死甜食,當年發明用甘蔗提煉糖的人,一定是佛陀轉世。“醫生做了些遊戲治療、角色扮演治療,然後在醫生的建議下,媽媽不顧爸爸的反對,堅持讓我回老師那裡學音樂。”
如果詹沂婕是他二號貴人,那位可敬的心理醫生,就是他的一號貴人。
“後來呢,情況改善了?”
“學校裡的壓力、課後輔導的壓力,我通通在音樂裡面解決掉了。我很感激那位醫生,我告訴媽媽,說我長大要考醫學院,當一個優秀的醫生。”
“從此以後認真唸書,朝夢想前進?”
“並沒有。”
“為什麼沒有?”
“我老爸說,當醫生沒前途。他說,我將來只能念管理學院,那是我唯一的選擇。這句話深深影響了我,從此……”
“你痛恨人生只有一個選擇。”她接下他的話,兩人相視而笑。
“答對。”蔣災用力拍手,她終於跟上他的邏輯。
“我跟你不一樣。”詹沂婕嘆氣,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和別人談起自己。
“哪裡不一樣?”
“我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子。”
“很好啊,眾星拱月,白雪公王。”
“你想太多。我媽媽的觀念保守,認為女生和男生不一樣,她對我最大的期待就是乖乖唸書,將來當個國小或國中的老師,結婚後,可以一邊照顧家庭,一邊照顧孩子。我爸媽對哥哥弟弟的要求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