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曾經他口中輕描淡寫的小事, 其實每件都是大事。
“我其實一直很好奇……”謝問依然垂眸看著聞時,所以他開口的那個瞬間,嗓音低緩, 像是一種溫柔的安撫。
慢了片刻, 他才抬眼衝張嵐、張雅臨說:“那些描述得驚天動地、神乎其神的傳聞, 你們都是從哪裡聽來的?”
張嵐被問得一愣,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謝問:“你們家老祖宗一代一代講的?”
張雅臨語塞:“你……”
張嵐則滿頭問號地反問道:“你在說什麼話?是不是太不孝了點?我家老祖宗不就是你家老祖宗?”
謝問笑了一下:“你問問你家老祖宗認不認。”
張嵐蹙起了好看的眉, 下意識朝旁人掃了一眼, 發現老毛正以一種奇異的目光盯著她,這讓她有點奇怪又有點惱。畢竟一提到謝問, 就涉及到他媽媽張婉, 有種把張家家事拎出來給別人看的感覺。
“這話就沒意思了病秧子。”張嵐說, “一代的恩怨用不著一路祖祖輩輩地推過去,退一萬步說,你還能換個老祖宗麼?”
這話說完,老毛的目光更奇詭了。
張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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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想問你看我幹什麼?但直覺不會是什麼好話, 又想趕緊把這個話題帶過去, 便轉而問謝問:“好好的提什麼傳聞?”
卻見謝問已經走開了。
他沒回答張嵐的話, 而是從不遠處的某株樹上折了一根半死不活的樹枝, 問小黑:“你剛才說找陣標,既然陣標找到了,你覺得陣眼會在什麼地方?”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語氣總是很淡定, 以至於疑問都不像疑問,像是“我考考你”。
一般人不會亂使喚別人的傀,因為大事使喚不了, 小事沒有必要。時間久了就成了一種約定俗成。
不過張雅臨不是小氣性格,小黑常年借姐姐使喚, 這時候給謝問用一下也沒什麼大問題,他只是不太習慣。
還沒等他點頭,小黑已經伸手指了一個方向。
謝問說了一句“好”,然後朝那個方向走去。
聞時不清楚他想做什麼,目光始終跟著他。聽見他說:“你們不修陣法,但多少會在書上看見過,或者想一想也能明白,如果是一個用作封印的大陣,越靠近陣眼,越容易發生什麼情況。”
他說著朝聞時看了一眼。
如果要說有誰在陣法上讓卜寧都犯怵,那就只有師父塵不到了。當年幫卜寧練陣的時候,塵不到常常借用一塊山石,一株花或是一隻鳥等微不足道的東西,悄無聲息地改掉卜寧幾天的成果。
卜寧從少時一直練到及冠,再加上卦術,才能勉強防住他幾分。
好在世上沒有第二個塵不到,所以卜寧稱一句陣法老祖也不成問題。
有這兩人在,聞時雖然不擅佈陣,卻將解陣練了個八·九成,當然知道那些基本的道理——
如果是一個封印大陣,越靠近陣眼,越容易有油盡燈枯之相。
畢竟那個陣的目的,在於讓某個人或者某些東西靈神俱滅,永無翻身之日。一個足夠兇的大陣,可以讓百里之內草木皆枯,無一活物。
這裡四周一片死寂,確實有那個意思。
但如果真像張嵐猜測,是封印塵不到的那個陣,那根不堪一折的樹枝只要靠近陣眼一些,就會立即灰飛煙滅。
可當謝問走到某處,他手中的樹枝非但沒有灰飛煙滅,甚至在那個瞬間泛起青綠,抽了一根細細的芽。
這個結果實在出乎意料,連謝問自己都怔了一下。
張嵐姐弟更是滿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