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著。
而他要做的,就是讓塵不到在解脫醒來的那一刻,再不會看見這些。
聞時朝著大陣走去。
從他踏出第一步起,那個無聲運轉的封印巨陣便發出了尖利刺耳的鳴音,彷彿巨獸甦醒。
陣印流轉的速度猝然加快,轉出了直通雲天的漩渦,罡風便順著漩渦呼嘯不息,如深海狂浪。
百里草木被連根拔起,間雜在風渦裡,被撕扯成無數木刺和碎屑。
巨陣裡的黑霧也突然變得瘋狂起來,它們像是嗅探到了一絲逃出生天的機會,又或是嗅探到了闖入的生靈氣息,頓時狂舞著砸撞封印,每一下都震天動地。
巨陣周圍的土地發出裂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爆裂聲一道接一道,環繞著巨陣響了一圈。
下一瞬,沙土炸裂,飛石漫天。
十二隻巨傀自封印陣底而出,每一個都如山如海,它們身上連鎖鏈都沒有,鱗皮之下是翕張的火焰,熾熱灼人,好像火海從陣中一直燒向了天。
它們長嘯著,朝聞時而來。
夏樵奔回松雲山的時候,兩道人影正從山頂匆匆下來,帶著滿身鬱結之氣。
“周煦!”夏樵老遠就看見了走在前面的那個。
而當他叫出名字的時候,對方已經到了他面前,帶起的風撲了夏樵滿面。
夏樵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種瞬間到他面前的本事,周煦是不會有的,現在這個緊鎖眉頭面露憔色的人是卜寧。
而他第一次看見卜寧露出這種神色。
他能感覺到,這位一貫斯文溫和的人焦急又生氣。
卜寧朝他身後空空的山道掃了一眼,“就你一個?他人呢?”
“小夏!”張碧靈緊隨其後,匆匆過來,滿面惶恐,“小夏你去哪兒了?你、聞時老祖呢?”
她問著,就看見了夏樵紅腫的眼睛,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她動了動唇,聲音卻很輕:“他……”
“他在籠裡。”夏樵看到他們的時候,眼睛又紅了,垂在身側的手攥得死緊。他之前嘶喊過,所以聲音啞不可聞:“我哥進籠了,我帶的路。我以為他是要帶著我一起進去的,但他把我推出來了。”
卜寧臉上血色盡褪。
他嘴唇動了一下,想說“荒唐”,但沒能發出聲音。
“他怎麼……”
怎麼就不能再給我些時間,容我再想想辦法呢。
這句話卜寧也沒能說出來。因為他其實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聞時不會再等的。他見過當年聞時在封印陣下的歇斯底里,知道那樣的事情聞時根本承受不了第二次。
所以不會等的……
他知道聞時只要醒了,就一定會去那裡,誰都阻攔不住。
但他還是想試一試,因為他作為兄長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擔憂。
卜寧閉眼嘆了口氣,抓住夏樵問:“籠在何處,還能……”
他說到一半忽然記起自己不復當年,還佔著“別人”的身體。即便那是另一個自己,也是輪迴轉生之後了,是一個獨立的人。他不能全然不顧,自作主張。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就在他僵住的那一刻,他忽然聽見了周煦的聲音,沒有切換主控權,而是在意識裡,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去啊,你顧那麼多幹嘛,我也急。我也想去。”
那不是簡單的開門救人,危險難料。他對意識裡的周煦說。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真的傻。”周煦說,“就算我走過輪迴轉了個生,咱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共通處的吧?你想幹的就是我想幹的,沒差。你給我留口氣就行。”
說完,他沒等卜寧再回應,佔了身體對夏樵說完了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