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那是給咱們府裡哪位公子小姐來說親的?”穿紅色衣裳的丫鬟顯得格外興奮:“那兩個管事媽媽又是哪府的,怎麼就跟著媒婆過來了?”
“我也不知道哇,看起來咱們府裡又有喜事要近了。”那丫鬟低頭掃了兩下地,又嘆了一口氣:“唉,看看這喜事能不能將長公子那樁事兒給沖淡了些,現兒我只要見了二夫人那張臉,就覺得都有些心疼她。”
“誰說不是呢。”紅衣丫鬟也跟著嘆氣:“長公子的噩耗傳過來,二夫人好像跟著丟了半條命一般,每日裡失魂落魄的,讓人瞧見了都覺難過。”
丫鬟們閒談之聲漸漸的低了下去,枝椏間鳥雀婉轉啼鳴,剛剛才勾起的一抹愁絲轉瞬間便消弭得無影無蹤,煙樹隱隱,但見翹角飛簷之上,有蹲著的小獸,眼睛睥睨著褚國公府的一片繁華,似乎有些無精打采。
日頭將花影一點點的移了過來,漢白玉石階上有著簇簇黑影,團團的一籠,好像要慢慢的將整個石階都佔齊全一般,石階上邊是兩根赤色的廊柱,幾乎要兩人合抱才能圍攏,十分氣派,再往廊柱那邊看過去,就見一幅輕紗簾子垂下來,外頭籠著五色琉璃水晶珠簾串,將那輕紗簾子上邊繡著的牡丹花襯得光怪陸離,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門簾兒前邊站著兩個打門簾的丫鬟,兩人都是梳的抓髻,戴著一根赤金的梅花簪子,耳朵上一色的蝴蝶墜子耳璫,微微的在打著鞦韆般晃盪,兩人皆是穿著淺粉色的衣裳,看上去眉目都有幾分相像,竟然如雙生姐妹一般。
見著管事婆子走近,兩個丫鬟略微彎腰,將琉璃水晶珠簾攥在手中,一個低聲道:“老太君正等著呢。”
管事婆子笑著看了兩人一眼:“二夫人可還在裡頭?”
一個丫鬟輕輕搖了搖頭:“已經不在了,方才老太君生氣,才擲了個茶盞呢。”
“喲,那可了不得。”站在那薄紗門簾前邊,管事婆子有些躊躇:“可知為了何事?”
“我們也不知道,就聽裡邊有茶盞落地的聲響,過了不久就見二夫人含著一泡眼淚出來了。”一個丫鬟擎了薄紗門簾在手,露出了一角水磨青磚地面來,口中低聲叮囑:“媽媽仔細些!”
“我知曉了。”管事婆子塞了幾個銅板在她手中:“多謝提醒。”
跟在身後的那三個婦人相互看了看,收斂了下心神,這才跟著那管事婆子走了進去。
“老太君,盛府的管事媽媽和劉媒婆帶過來了。”管事婆子笑著抄褚老太君行了一禮,隨即退到了一旁,不再說話。
“老太君,我們家夫人特地派我們過來向老太君請安。”盛府兩個管事媽媽朝前邊走了一步,遞上了一張紅底燙金的禮單:“還請老太君不要嫌禮輕了。”
褚老太君身邊的丫鬟曼珠將禮單接了過來,雙手奉到褚老太君手中,褚老太君接了過來先放到眼前看了下,只覺得一團豔紅上幾個黑色的糰子,怎麼也看不清楚,又將那帖子放遠些才看到了盛府送過來的十來樣禮物是什麼。
人家口裡說的是客套話,這禮物可不輕,褚老太君不動聲色將禮單放到了桌子上,微微一笑:“盛府果然是大手筆,這樣重的禮還說不要嫌輕,這可是將我們褚國公府比下去了哪。”
盛府兩個管事媽媽臉上略略有些尷尬,都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才好,果然如那個打門簾的丫鬟所說,褚老太君現兒氣正不順呢。
這些年來她們替夫人去旁的府上送禮不說上百次,好幾十次也是有的,有的府上從不看禮單,有的主母將禮單過目以後便直接交給貼身媽媽收起來,口裡寒暄兩句,打發了回禮,這事兒便算是揭過了。
可是,沒有一家像褚老太君這般,看過禮單以後還要說這樣的話,讓她們這做下人的都不敢怎麼接話了。盛府哪裡敢跟褚國公府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