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金堂,擄走田雅芳。
但康浩略一蹙眉,又否定了這個可能:其一,他自信所用“鎖穴”手法,決非火道人短時之內能夠解開;其二,假如真是火道人自己運氣解開閉穴,逃命猶恐不及,不可能如此從容,再將洞口大石移回原處;其三, “神火心訣”藏書之秘既經揭露,田雅芳已失去了價值,火道人何必擄她幾行,自增累贅呢?
那麼,無疑是另有高手潛入了,而且那人八成就是假冒師父的傢伙。
一念及此,胸中熱血沸騰,按劍轉身,便想跟蹤追趕,可是,看看郭金堂橫屍洞中的慘狀,不覺又停下來。
俗語說,受人點滴之恩,須當湧泉相報。郭金堂雖然名列“四凶”,對自己總算有臨終贈書的情誼,無論如何,不能這般任他棄屍洞口,連個墳墓都沒有。
康浩黯然一嘆,只好暫時打消追敵念頭,上前替郭金堂拔出胸前長劍,拭去血漬,就用那柄劍,在洞裡挖個土坑,掩埋了郭金堂。
等到一切弄妥,時已近午,追趕火道人自然來不及了。奇怪的是易君俠和秦金二老也一直未見回來。
康浩運石封死洞口,胸中感慨萬端,又用劍尖在洞外石壁上刻了二十個大字:
“聲威起黑谷,宇內尊火神;
一朝踏情焰,飲恨竟焚身。”
鏤畢,仰天長嘆,舉步向南而行。
南邊那條小河,就是昨天火道人和假楊君達晤面的地方,當時,康浩曾目睹小舟順流向東而去,由此推論,火道人脫逃以後,必然也會沿這條小河向東去與主子會合,而那假冒楊君達的惡徒,多半就藏身在小河下游某一個隱蔽的所在。
康浩揣度敵蹤,僅上一條線索可循,是以在抵達河邊後,便順著小河向下遊追去。
一路行去,但見河水婉蜒穿越亂山,兩岸荒無人煙,更看不見任何舟跡船影,行了整整一日,山勢霍然開朗,河水也注人平地,遠遠望去,山下洛水橫亙,洛陽城樓,又出現在眼中。
敢情在山中折騰了兩天,陰差陽錯,仍然又回到洛陽城。
康浩沉吟良久,一橫心,從懷裡取出了“易容藥囊”。
口口口口
洛陽城中,有一條小街,名叫“節孝坊。”
那是一條寧靜而偏僻的小街,靠近西城、遠離塵市喧囂,細沙鋪地,條石嵌道,兩則種著疏落的梧桐樹,由街頭至街尾,統共不逾十家居民。
換句話說,這條小街幾乎被一巨宅佔去了大半街面,兩列紅磚嵌成的高牆,像長臂般左右伸展開去,迎門有片空場,豎著一座節孝片坊,直到鄰近街尾轉角處,才有五六棟平房。
巨宅中濃蔭掩蔽,樓臺角隱約可辨,門前五級石階,階旁聳然立著兩座獅子,黑漆大門終日緊閉,只留一扇邊門供人出入,但大門上的銅環吞口,卻擦抹得雪亮。
只看氣派威勢,不用說,這座宅第的主人,如非鉅商富賈,必是顯宦貴官了。
可是奇怪,多年來,就連街尾那五六棟平房的居民,誰也不知道這座宅第主人姓氏,甚至也沒有見過這位有錢的芳鄰,長得什麼模樣。
起初,大家難免好奇,也想法打聽過,但打聽不出個所以然,天長日久,也就賴得再管這種閒事了。大家只知道這是一位富商的別業,主人並不住在洛陽,宅子裡僅有一個老蒼頭看管,另外有幾名僕婦,協助打掃,而這些富貴人家的僕婦傭人,比窮人家大姑娘還尊貴,平素連大門都難得走出一步,誰能跟他們攀談得上。
巨宅門禁又極嚴,門雖設而常關,竟有著“侯門深似海”的意味。
這一天,日暮時分,節孝牌坊前卻來了一輛馬車。
馬車帷簾低垂,雙轅四轡,風塵僕僕,駕車的是個黑衣光頭大漢,生得膀寬肩大,濃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