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膳,趙敬德親自將蘇瑞送到他自己的院子,但卻沒有走,而是坐下來看著他。
“爹是有話要說?”蘇瑞也正視著趙敬德,沒有絲毫的躲避。
“瑞哥兒,你對蘇氏是不是太好了些?”趙敬德看向蘇瑞,“你可要記著自己的出身。”
趙敬德是怕蘇瑞忘了白氏,那自己和白氏的一切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而且蘇氏以前對蘇瑞要求極嚴,現在倒好像比以往要慈愛了許多,這讓趙敬德心裡有些不安。
“爹,馬上過生辰我便十歲了,娘以前說過十歲便給我請封世子的,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哄哄她嗎?”
蘇瑞的一張小臉兒繃得緊緊的,差點兒說出來與蘇氏一樣的話,你眼光可得放長遠些。
趙敬德看著兒子像個大人似的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可趙敬德離開後,蘇瑞卻砸了一把他最喜歡的茶壺。
什麼記住自己的出身,自己的出身怎麼了?
什麼出身?自己在南靖侯府長大的。
什麼出身?自己叫蘇氏叫了十年的娘。
什麼出身?誰都知道自己是南靖侯府唯一的嫡子。
玉竹聽到聲音趕緊走了進來,卻看到一地的碎瓷,不禁嚇了一跳。
老爺方才離開的時候神情只是有些落寞,小公子怎地突然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瞟了一眼蘇瑞的臉色,玉竹不敢多問,只是低下身子來清掃碎片。
但撿到蘇瑞腳邊的碎瓷時,手卻被他一腳踩在了瓷片上。
玉竹剛想喊,最終卻緊緊地抿住了嘴。
直到玉竹手指的血將瓷片都浸透了,額頭上痛得汗珠子都滾了下來,蘇瑞才放開了腳。
居高臨下地瞟了玉環一眼,蘇瑞面無表情地說:“你可知道應該怎麼說?”
“奴婢知道,是奴婢自己不小心割破了手。”玉竹白著一張臉道。
“嗯,出去吧,好好包起來。”蘇瑞擺了擺手。
玉竹用帕子捧著一捧碎瓷走了出去。
“呀,玉竹姐姐,你的手怎麼了?”
“沒事,不小心被瓷片紮了。”
“老天,你把小公子最喜歡的茶壺打碎了?小公子沒怪你吧?”
“怎會,小公子最為和善的了。”
蘇瑞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意,自己是侯府唯一的男丁,嫡出的公子,豈是這些下人可相提並論的。
可萬一有一天……自己是跟玉竹一樣,還是跟四舅父一樣,或者跟街上那些衣不蔽體的乞丐一樣?
蘇瑞越想越心驚,導致一夜亂夢,第二天要起床的時候,竟剛坐起來就又一頭栽了下去。
玉竹手一探,不由得一驚:“小公子發燒了?”
蘇氏聽到這個訊息,立即命人去請大夫,然後匆匆趕到了迎風堂。
哄了一番蘇瑞之後,蘇氏衝著下人大發雷霆:“你們是怎麼伺候公子的?他若有個好歹的,你們全家人的命都填不上。”
經過了一夜的惶恐,蘇瑞聽到蘇氏這番話並沒有覺得異常,反而更加害怕自己的出身被揭穿。
四舅父說得沒錯,自己不能讀死書,還得要有見識,這樣蘇氏才會真正地把南靖侯府交給自己。
“好好地怎地會發燒,莫不是吃壞了東西?”蘇卿說完,看向歸箏,“老爺昨天夜裡送蘇瑞回去,停了多久?”
“大約停了半刻鐘。”歸箏回道,想了想,又道,“不過,老爺離開後,小公子把自己最喜歡的茶壺給摔碎了。”
“這氣性還挺大。”蘇卿笑了笑,又問望梅,“玉竹怎樣?”
“回大姑娘,手破了,說是割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