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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離歌(二十)

二十

正月十三,再過兩日便是元霄佳節,雖是漠北小城也是一片喜慶。街巷各處人來人往,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印著人們臉上也是一派喜氣。陸子澹剛看過流雲回屋,洗漱完畢正欲上床睡覺,又聞屋外敲門聲。開啟,餘生懷抱著兩壇酒朝他笑,“想不想喝酒?”

餘生提著陸子澹躍上客棧屋頂,放好酒罈,又特意解下身上羊皮披風裹在陸子澹身上,笑道:“可不敢凍壞了你,不然流雲姑娘醒來定要與我拼命,連瑞王爺也放不過我。”

陸子澹也不推辭,笑著受了。他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受不得漠北刺骨的寒冷,這次來蒼松,還是設計將風雷電三護衛派走方才得逞。但若在屋裡說話,少不了有人監聽,還不如屋頂上自在。

餘生拍開壇蓋,遞一罈給陸子澹,自己則捧著酒罈咕隆咕隆喝了一大口,完了胡亂用袖口拭嘴,全無白日裡的優雅高貴。

“知道嗎,我注意你很久了。”餘生笑著望向陸子澹,“五年前,我回幽州任吏部侍郎,忽聞漠北諸部降於鄭國一文臣之手。要知我衛國駐疆士兵素與那些遊牧部落不和,數年來征戰無數,勝負各半。那些部落均是性格粗暴狂野,驍勇善戰之徒,昔日我在邊疆時也未能將其剿滅平復,所以,當我得知有人不費一兵一卒將他們全部收服十分驚訝,尤其是得知此人就是年僅弱冠的蜀國候陸子澹時,頓時對你有了興趣。”

餘生一邊說話,一邊若有所思地觀察著陸子澹臉上的表情,只見他雙唇帶笑,一派淡然,既無受寵若驚之態,也無被人窺探的驚惶。

於是餘生又繼續道:“我派人調查了你自無憂老人藝成歸來後的每一件事,你的喜好,習慣,到大興城後李聞持發出的每一項政令決策,當然,也包括四年前你如何當上陸家家主的大概經過。”

陸子澹繼任家主之事,對外自然是說眾人一致推選,早有定義,事實卻並非如此。當然,關於那段秘密,餘生瞭解的並不多。

四年前陸家家主陸天鳴即陸子澹生父患病去世,為了爭奪家主之位,陸家曾分裂能好幾派。彼時陸子澹舊疾復發,臥床不起,那家主之位自然將他排除在外。當時,陸子澹的四叔、七叔和二弟為家主之位相互傾軋,甚至不惜手足相殘。危難之際,陸子澹挺身而出,聯合陸家四長老、兩護法,肅清族內混亂,繼承家主及蜀國候之位。此事原是十分隱蔽的,參與此次內亂的陸家人大多被軟禁在陸家禁地的孤島上,留下的人中,只有陸子澹的心腹才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即使親密如陸謙,陸子澹也不曾告訴他那段往事中的種種危險和陰謀,所以,餘生費盡心思也只查到了大概。

果然,聽到餘生提起這段不為人知的隱私,陸子澹終於有了反應,淡定的淺笑變成了苦笑,眨眨眼睛搖頭道:“得餘兄如此掛念,真不知是我的榮幸還是無奈。衛國緇衣軍果然無處不在,連我陸家家事也能探知一二。”又笑著誇讚了幾句,絕口不再提及此事,捧著酒罈抿了一口,靜待餘生繼續往下說。

餘生一笑,“眾人皆雲陸子澹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我也一向這麼認為。因為這五年以來,我所得到的所有訊息無一不證實這一點。不論是朝政軍事或是陸家家務,你都遊刃有餘,彷彿一個置身事外的執棋者,很認真的佈局,落子,卻從來不關心棋局的勝負。我萬萬沒有想到,如此淡定如水的人也會有驚惶失措的一天。就在那日鄭軍營中聽到流雲這個名字後,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親眼看看這位將陸子澹攪得心亂如麻的女子究竟有著怎樣超凡脫俗的美貌。”

陸子澹笑容漸漸冷卻,毫無表情地望著餘生,不帶一絲感情地問道:“那如今你看到了?”

餘生長長嘆息,臉上笑容逐漸苦澀,悶聲道:“我倒寧願沒有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