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刑部,馬尚書表示秋後處斬,我們刑部也得核實全國的死刑案件,外加管理女真戰俘,很忙的。
於是乎,整個崇文院恨不得天天加班,馮二官表示蠟燭都比平常消耗多了一倍,而我們的趙官家也別想清閒了。沒了兩位大相公壓著,劉汲資歷不夠,天天請示,偏偏人家又在理,他也只能私下發發牢騷,然後客氣將人請過來。
同時不免後悔,早知道這麼辛苦,就換個方法敲打趙鼎張浚了,他們在家帶薪休假一個月,倒把老子累個半死。
但他今天說的第一件事就讓趙官家很火大,“什麼叫國朝公主出降方有封號朕自己打下的江山,樂意給自己的閨女實封,別人管得著嗎”
劉汲一個月皺紋都多了一把,聞言苦笑。趙官家也不是傻子,一想就道:“是朕那位太姑奶奶又說什麼了吧!”
劉汲低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話說趙官家對待父兄都是這個態度,你一個隔了多少輩的姑奶奶哪來的勇氣說三道四!
首先當然是因為她輩分高年紀大啊,這位魯國大長公主乃是仁宗唯一在世的孩子。她的駙馬錢景臻是五代十國時期吳越國建立者錢鏐的後人,著名大臣錢惟演之孫。
眾所周知,當年仁宗無子過繼英宗為皇嗣,結果英宗還非要宋朝版“大禮議”,你這比明朝嘉靖還沒理,因為你是正式過繼了的,要不捨得親爹,你別要這皇位啊!
所以後來英宗一系自知理虧,待仁宗公主自然多有加恩。而這老太太也是難得的長壽人物,硬是熬過了六代皇帝到了如今,金軍南下的時候明明找到了皇室族譜,楞是沒人覺得她還活著,讓人平安跑到了江南。如果放在普通朝代,那肯定是人瑞,要啥有啥,她自覺要的也不多,就想給唯一活下來的親生兒子錢忱加官,最好是秘閣官員。如果當朝的不是這位官家,問題確實不大。
但可惜啊,我們這位趙官家對於一切妄圖走舊路的人深惡痛絕,對於一切不能為抗金出力還佔著官位的人無情清理,早在堯山之後就追奪濫恩濫蔭。而且你說仁宗和英宗的恩怨幾輩子之前的事兒了關我什麼事,我連二聖都不放在眼裡,有意見問道祖去。
按說一般人是不敢跟皇帝囉嗦的,但老太太八十多了,根本不怕皇帝侄重孫怎麼著她,前兩年還不敢太過分,如今北伐勝利了也未見鬆口,這才明白她要是不豁出臉面去,等她一閉眼,自己兒子就只能一輩子當個衙內過日子,所以乾脆藉著公主及笄的事倚老賣老,說三道四起來。
對此憑本事上來的文武都很煩,曲端曾經嘲諷過,錢忱五十多歲的人了還靠老孃要官,不會去自己謀求仕途,不會是有啥毛病說不得吧,有病得治啊他願意資助藥費不行找十八王一起湊湊。氣的錢家人差點打上門來,當然也只是想想,都不用趙官家拉偏架,你也知道打不過。
錢家在杭州一帶,在官宦商賈階層根基頗深,在老百姓中也頗有基礎。趙官家停駐八公山期間還捐出大半家財當軍費。給當時的流亡小朝廷緩了一大口氣,要不然趙官家雖然尊老愛幼,也不可能忍她到今天啊。
但恐怕也只會忍到今天了。
沒有父親能允許別人對自己的寶貝女兒說三道四,尤其是一個大權在握的父親。
“來人,召趙相公、張相公,還有呂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