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張永珍的孩子後,趙久睡的都比以往踏實,已經盤算著什麼時候再去一趟八公山給烈士一個交代,但現實往往比理想骨感。
首先是張通,這小子去武學三天就被送回來了,那純粹還是博士看著官家的面子沒敢說開除,暗戳戳地表示咱們這裡好歹是文武雙修的最高學府,就算不是個個都是王世雄和岳雲,你也不能送個大字不識三個還是個骨瘦如柴的傢伙來啊。
尤其是還特別不能吃苦,一肚子小聰明,看著就是奸猾之徒。
趙官家能怎麼辦,他只好認命地把人領回來,反正也沒打算讓張通去當兵,萬一一個不小心壯烈了,他可就真對不起張永珍了,但是十幾歲的孩子明顯有些市井毛病,他也不能不管。但是環視身邊,不是學士也是進士,好像誰教育都不合適。
於是趙官家認命地給他找了個學問據說不錯的教諭先生給他啟蒙外加教做人,這位先生還是鄭州人來的,叫什麼葉昆梧,雖然搖著羽扇看上去神神叨叨的,但對這小子還挺有耐心,趙官家旁聽了一會兒,也覺得至少價值觀正確,“官家養你一輩子,不成問題,誰也不會說他薄待功臣之後,然後呢,你的子子孫孫都當廢物,一輩子靠著祖宗的功勳等著別人賞飯吃!”
張通被說中了痛處,開始好好學習,爭取做個有用的人,不要給英雄父親丟人。
但對比張通,張蓮的問題就大多了,這個世界對女人總是更苛刻的,紙裡包不住火,趙官家讓梁肅挑人嫁過去讓她開始新生活,她一開始還是有點小期待的,雖然遭受戰爭的摧殘,但是這個世道大多數女孩子還是希望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能夠相夫教子度過餘生的。
梁肅辦事還是很靠譜的,再說官家這樣做也符合他的儒家價值觀,於是尋摸半天,找了一家從相州遷過來的打鐵鋪店主,雖然名聲一般,但是退伍軍人,家境殷實(趙官家給的雙份軍功授田),死了老婆沒孩子,正想再找一個。聽說知縣再給一個烈士遺孤找物件,很積極報名了。雙方見面,一切都很和諧,就差訂婚期了。
但事兒就是這麼寸,這打鐵漢子有幾個從小玩到大僥倖在戰火裡活下來的弟兄在御營前軍和海軍當差,聽說大哥要娶老婆了都很給面子地請假來送賀禮,然而其中一個居然曾經跟張蓮相好過,還知道她跟金人的舊事——當年拿這個當招牌來著。
打鐵漢雖然也知道世情艱難沒指望她是黃花閨女,但到了這一步,這婚事自然告吹了。雪上加霜的是幾個軍漢嗓門高,被燕京宮裡的宮女聽到了,這種事情傳播自然很快,何況大家被就對她一進宮就做了女官不服,流言蜚語傳的格外不堪,張蓮如果一直身在泥沼裡也就罷了,但明明曙光就在前方,一下子就被人揭開最痛的傷疤,驟然刺激之下,居然當晚踢了凳子上吊。要不是楊沂中聽到流言格外關注她,這姑娘當場就香消玉殞了。
趙官家聽說此事後暴怒,杖斃了十多個宮女內侍,宮中自大押班馮益以下無不噤若寒蟬。要知道官家最是體恤他們這些人,除了當年康履涉及政治自己找死,這麼多年官家還是首次殺近身服侍之人,而且一殺就是那麼多。
殺了人,趙官家還不解恨,著急了並不眾多的宮女內侍道:“人之不同於畜生,就在於人有七情六慾,憐憫之心。你們大都是受過戰亂無處可去的人,若是連同情一樣遭遇的人都做不到,那朕也容不得這樣的人。”
自此宮中井然有序,再也沒人敢私自傳閒話,但張蓮的事怎麼辦啊趙官家頭疼的看完了海港建設情況報告,又翻看到潘昭容再次上書要求來燕京伴駕,忽然有了個注意。
他親自見了張蓮一面,見她雖然形容枯竭但是眼睛卻還有神,就道:“你莫要再做傻事了,這世道本就是女人更難一些,老天既然讓朕找到了,就不會不管你的。你又不是隻有嫁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