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被一貶再貶。
一朝又一朝的新帝繼位,他恨自己為什麼這樣年老。不能再像年輕時那樣能夠萬里從軍戍邊。但又恨自己為什麼這樣能活,眼看中原萬里江山,臣民為胡人所奴役,北伐,北伐,終究是夢一場。
他最後只能把一腔悲憤寫了一首詩又一首詩,渴望後人記住這偏安政權的悲憤與不甘,期待有識之士能光復大好河山,這樣的話,即使他身死魂滅,轉世為人,相信靈臺中也會有那麼一絲喜悅。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同。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翁。
夢中的陸游大為驚恐,他不斷告訴自己,這是夢,這是夢,他現在正在紅河邊上為國打仗,流血犧牲都不怕。拼命的想醒來,可卻醒不來。
恍惚間,彷彿看到了白髮蒼蒼的自己,頭閒置傘,無所事事和老友煮著扶離賬,一步一步在山間踏尋。什麼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老子不要過這樣的生活,我要殺敵報國,我還年輕。
忽然,他好像又去到了杭州,不對,夢裡那地方叫臨安,是朝廷的都城。人人都苟安著活著,他的《平戎策》居然只有張浚這個朝野知名的常敗相公欣賞。
當真是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京華。他百無聊賴下竟然也無所事事,只等著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陸游終於受不了這樣的恐懼,顧不得馬上就要和唐婉再次相遇了,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睜開眼睛。一看眼前仍舊是高山和密林,天空濛蒙發亮,他竟然緊張過度,大喝一聲。
這可把王世雄和屋裡睡著的張浚都嚇了一跳,走過來問道,“呀,務觀,怪我不周詳,沒給你蓋個被子,你怎麼出了這麼些汗,還是冷的,這地方可缺醫少藥的,萬萬不能病了,快去烤火。”
陸游現在可不管自己病還是不病,要是夢裡的事情成了真,他死了都不甘心。趕緊奪過王世雄手裡的酒,喝了兩口,又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兩把,確認自己還是清醒的,才長長舒出一口氣來。
張浚也有些擔心起來。隔著窗戶問,“務觀,你沒事吧?可別是前幾天去找我的時候中了瘴氣。”
陸游沒空跟他計較這個問題,誠摯的對著鎖著的小院說,“相公,放心吧,陸游沒事。這幾天,我一定常常來探望相公。一直等到呂經略來。”
張浚被他噎了個半死。氣的又開始拽文罵起來。
陸游打定主意不走了,夢中的新帝以張浚為都督,主持北伐。陸游上書張浚,建議早定長遠之計,勿輕率出兵。張浚置若枉然,派大將李顯忠、邵宏淵領兵出擊,收復靈壁、虹縣,進據符離,因李邵不睦,國朝軍隊大敗,偏安之論隨即甚囂塵上。
張相公,就是您回去把我趕到陰山去戍邊,也別想走出這個小院去作戰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