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柄帶血的劍,於暗夜之中相互對視著,一直到天光破曉。
一夜的沉寂無聲,禁衛軍們屏息佇立,竟是連大氣也不敢出。
金翎眉梢已掛了寒霜,臉色煞白,眼望著慢慢升起的冬日咧嘴一笑,慘白唇角勾起的笑彷彿被定格在黑夜中的某一個瞬間,再也脫不開。
黎明的曙光自東方升起,將這世間萬物敞亮於世人眼中,卻照不亮他心中那條陰暗的路。
如陌漸漸鬆開被凍得僵硬的手指,可那柄劍卻仍懸在半空。握住劍身的那隻手,已是青白泛紫,被徹骨的寒風凝結的鮮紅血液,將他的手與劍凍結為一體。
她抿緊了唇,艱難轉頭,已不忍再看那個面色蒼白如紙卻已然笑著的男子,舉步前行,與他擦身而過,她沒有看到,身後的男子在與她兩身相錯那一刻眸光盡碎,濃傷四溢,心碎欲裂。
清晨的寒風揚起錯身而過的兩人的髮絲,在空中飛舞糾纏著,只一瞬間,各自飛散開。終究是塵歸塵,土歸土,各自的人生,沒有兩心相映,也只能是短暫的交集。
她走得緩慢,每一步都異常沉重,當一隻腳踏出小院的門口,突然,身後傳來“砰”地一聲,清脆而響亮的聲音劃破了清晨寂靜的長空,彷彿直入雲霄,在天地間,久久迴盪。
林統領與兵將齊齊驚呼:“太子殿下……”
她的身子完全僵住,心彷彿被一個鐵拳狠狠的擊中,止不住的顫抖。她只覺得鼻子一酸,唇微微張了張,卻無語出口。
身後隨之傳來的兩聲脆響,是兩截斷劍先後砸在冰冷堅硬的地面所發出的聲音,亦如砸在她的心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元豐四年二月;金國太子金翎登基為帝;立太子妃如陌為後;拒百官建言;不納妃嬪;空設後宮。同月底;封國辰王親領精兵二十萬;攻打金國邊境;來勢洶洶;勇不可擋。並要求帝金翎將帝后如陌交出;金翎不為所動。。命全軍將領頑強抵抗;彼此僵持難下;自此;金封兩國再次勢成水火。
太陽西斜;殘紅似血;天邊一朵浮雲過處;失了往日的悠閒;似留下了淡淡的一抹匆忙的痕跡。
如今已是四月;傍晚的天氣有著微微的涼意;金國皇宮中幽長寂靜的宮道上;一名女子素衣裹身;烏絲飛揚,清冷的雙眸帶著疏淡的怒意,在經過的奴才們慌張的跪拜行禮中,視若無睹,簌簌而行,直往皇帝處理政務的御書房方向快步而去。
御書房。桌案上奏摺堆積如山,有一半是關於邊關軍情急奏,就在十日前,封國再次攻陷一座重要城池,金國大將非死即傷,如今朝中可用將才所剩無幾。而另一半則是勸諫皇帝以江山社稷為念,將皇后交出,平息戰亂,還國之安定。
御案下方兩名中年男子,伏身跪地,一級品階官帽直抵地面的墨色官袍前擺之上,身子微微顫抖。正是左丞相與兵部無尚書二人,那一半勸諫皇帝交出皇后的奏章正是此二人帶頭聯合文武百官共同上述。
金翎召他二人前來,已有近兩個時辰,他們自打進了御書房,行完禮就一直沒起來,端坐御案前的年輕帝王就好像徹底將他們給忘記了,而他們只能安靜的跪著,不敢出聲打擾。
金翎以手扶額,很有耐心的一道一道的翻閱著那些奏章,並無半分苦惱或是不悅的神色,只不過,他每看完一本便會笑著輕哼一聲,聲音中辨不出喜怒,繼而一甩手將手中的奏章扔了出去,或砸在白色牆壁上彈回到地面,又或者砸在伏跪之人的頭上、身上,總之是砸在哪裡就是哪裡,他連看也不會看一眼,不出一刻鐘的功夫,整個御書房,已是明黃滿地,一片狼藉,再無踏足之地。
“參見皇后娘娘!”門外響起奴才們的參拜之聲,緊接著,一道女子清淡的聲音響起:“皇上可在裡面?”
“回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