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他的上司,這事兒不少人都知道,我們原先在河間府,來莫州也是因為如此。”
這下輪到趙久沉默了,“你姐姐呢,還在嗎”
“我不知道,姐姐說她會拖累我,她也當不了什麼好人了。反正我也長大了,去年就去官府落籍做了官妓,除了偶爾給捎些錢,再也不肯和俺聯絡。俺在大牢裡待了三個月,更是不知道了。”
“告訴朕,你姐姐在大約什麼地方,叫什麼名字,朕去找!”
張通越發沉默,道:“不知道她還願不願意見草民,俺這麼不長進。”
趙久雖然同情他,但君臨天下多年,也沒空也不會給人做心理輔導,至少不是現在啊,“朕又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張永珍,朕答應過他,找到他所有的家人,就是你改嫁的生母,朕也不能落下。”
天子神態,舉手投足間都是滿滿的不容拒絕,張通為奴多年,如何敢稍有違拗,剛才是看到趙久善意無限又聽說了生父是英雄,才有點沒走心,現下立馬跪下道:“官家息怒,草民該死。草民姐姐叫張二娘子,不過她的花名是嬌驕,大約,大約在南城幾家茶肆里拉客,小民認得她,願去找來。”
“不用了,正甫,你和小梅放出訊息,說張通在河道里幹活摔斷了腿,去南城問問還有沒有親人來給他看病。”趙久就是這樣的漢子。
莫名其妙斷了腿的張通:......
不得不說這法子還真管用,張通的姐姐也不過二十出頭,可不難看出這濃妝豔抹的女子身心有多大的傷痕,她見張通沒事噼手一巴掌就要走,但趙官家不發話,哪個敢叫她走趙官家深切同情這些戰爭的受害者,但他哪有那麼多時間耐心開導,只好道:“朕乃天子,一諾千金,答應你們爹爹,兒子給蔭官,女兒給找個好人家,就是老婆改嫁了,也給誥命,你們生母在哪裡還知道嗎”
當聽說張永珍她老婆為了改嫁把一雙兒女賣了的時候,趙官家決定毀諾一部分,當即先把張家姐弟安排在府衙,讓梅知州先做做工作,順便把張二孃消了樂籍。又叫劉晏去燕京吩咐胡寅發公文封張通為閣門祗候。
張通姐弟不大識字,臨時拉來的近臣秉義郎汪應辰給他們講邸報上有關淮河水神張永珍的故事,汪應辰都覺得有些悲哀,英雄之後,因為身在敵國,連自己的父親名動天下都不知道。
呂本中本想跟上趙官家離去的腳步,問一句此等喜事要不要發邸報公告天下,以示官家不忘英烈,張永珍右後。卻被楊沂中不動聲色攔住了去路,道:“直學士恕罪,請讓官家靜一靜吧。”
呂本中雖然迂腐,又不是不知道楊沂中乃內臣之首,從善如流。楊沂中等人都散去後,走到趙久帶著的竹林後面,隔著層層滴翠修竹,看著這位讓諸侯盡東來天子,肩背一抖一抖地,他在哭。
哭這彌天大禍帶給戰區人民永遠洗刷不去的創傷,哭這十年間倒在自己眼前的鮮活生命,本以為的鐵石心腸,在這一刻,化為流珠,卻不敢在人前留一滴了。
朕做到了,但對不起,太遲了。
這是屬於他內心真摯的情感,現在,他不用再去收買人心,更不需要去作秀了。
冷靜了幾天後,趙官家還是把張家姐弟帶回了燕京,張通不用多說,說什麼這些油滑毛病得改了,先去燕京武學報到,張二孃被趙官家重新起了個張蓮的名字,入宮做了個宮女,鑑於她年紀不小了,趙官家命令梁肅趕緊給她找個妥帖本分的人家給嫁了,絕不強迫,但朕給她發嫁陪嫁妝,大戶人家可以考慮一下這其中的分量。
——小劇場番外——
最近宋朝相公鎮氣氛有些壓抑,歌不唱了詞不寫了,連王安石和司馬光都不吵架了,倒是主婦們比平常快樂許多,這裡終於成了他們的天下,可以不分丈夫立場地快樂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