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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番外----
我要活著
杭州洞霄宮位於天目山脈東支大滌山麓,相傳很早以前,有一道者在得道,騎著白鹿昇天。此宮四面環山,有獅象守門、靈鳳還巢、天柱壁立、大滌塵心等宜人景觀,自古吸引著大量文人騷客,只不過這些年什麼名士道士都躲著走。原因自然是裡面的太上皇趙桓,誰也不想沾染。
但是這些天趙桓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盛夏天氣,在被方臘破壞過的方丈室裡恨不能裹上被子,對面的大殿裡傳來一陣一陣地念經聲,這感覺讓他討厭而恐懼,因為自小,他就聽著那個只會玩藝術的父皇念著一遍又一遍地《太平清領書》,最終太平沒見到,見到了金人兵馬。——他總是下意識地忽略自己當時才是皇帝。
“吱”地一聲,門被開啟了,趙桓打了個激靈居然真的鑽進被子裡去了,本能地說:“我錯了,官家饒命,九哥饒命。”
“爹爹,是我。”一個瘦弱青年疲憊的聲音彷彿見怪不怪,“宮中孟太后去了,宗室均要服喪,官家命你服大功之喪。”
趙桓長舒了一口氣,看見來人已經換了孝服,就道:“還是我兒孝順,你去把我的孝服也拿來吧。”
“還有一件事,聽後再說吧。”趙諶這位或許是歷史上最倒黴的太子麻木說道:“李相公說,爹爹再不解釋這一句‘吾學陳思作豆賦,弟效魏武觀滄海’是什麼意思,他只好親自來拜謁了。”
趙桓只覺得天旋地轉,幾乎跌下胡床去,半晌方道:“大哥,我兒,求你了,你去跟李光說,我糊塗了,不能見人。不不,我得了痢疾......”
“夠了”溫文而清瘦的趙諶忽然爆發,咆哮著說:“不求你能當個皇帝親王,起碼有個男人的樣子。這話,是母后自盡前說的,你自己看看,你這個太上皇算是個男人,不,是個人嗎?”
趙桓一怔,繼而怒氣勃發,道:“逆子,朕是太上皇,你老子,誰給你的狗膽這麼跟父親說話,你才不是人。”
趙諶冷笑道:“好啊,拿出你這個氣魄來見李光,別跟上次呂本中來時那樣趴在地上起不來。瞪我有什麼用,天下最大的逆子在東京,但他是皇帝,一言可定你我甚至他老子的生死!既然知道怕,還吃不了苦寫個屁詩,被人拿住了把柄。前日韓氏跟我說倒了八輩子黴嫁給我,可我何嘗不是倒了八輩子黴當了你這個亡國之君的太子!我告訴你,我要活著,官家喜歡誠實人,你不說,那就我去,反正我是真的一點也沒有參與。杜巖首告杜充都能做到知州,我不信九叔父不給我一條活路。”
“好好活著”是赴死的母親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他不會為愚蠢的父親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