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黑火藥又怕潮溼還不穩定,他覺得也不太靠譜。
“這次夫君猜錯了,不是什麼新奇玩意兒,乃是石漆製作的猛火油作,官家只是改造了裝備,以瓦罐密封,讓其運輸過程中不易爆炸而已。”石漆,就是後世的石油。
這個時代早就已經開始運用,百多年前,國朝滅南唐時,唐軍已經取得了優勢,然後使用了猛火油櫃。結果老天爺開玩笑,大風一吹,本來要贏的唐軍給自己放的大火燒得一乾二淨。從此之後,宋朝軍工作坊裡研究出了以石油為原料的“瀝青作”、“猛火油作”,將之用於戰場。
不過這個時代缺乏開採技術,幾乎所有的石油都來源於蒐集的地上油。故而稀少昂貴,用途又不大,幾乎全部為朝廷控制。
而且西南那地方沒有,必然是從江西或者湖廣運過去的。那就不用多說了,岳雲已經展現名將之姿,只要看好天氣摸好地形,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不過想想,眼前晃盪的兒子李毅就顯得有點礙眼了,要不年後也打發他去歷練歷練。
天氣寒冷,郭夫人有命令婆子斷了幾盆炭火過來,說些家事,“老二已經知道錯了,這次年禮你要還不收下,我這做嫂嫂的臉面可也過不去了。”老二,自然是陝州知府李燮。
“哼,接駕出了這麼大的紕漏,我的臉都被他丟光了......好了好了,既然真兇已經落網,就饒了他吧。”
郭夫人又給丈夫剪起了指甲,道:“還有幾戶相熟的人家,我都按照舊例送了禮物,李先生身子不大好,又給加了些太原的藥材。”
李彥仙道:“李先生對我有提拔之恩,夫人做的對極。只是他理念與官家不和,早早辭官歸隱。對自身也是好事,只可惜這些年秣兵歷馬,未曾去拜見。”李先生指的是李彌大,靖康中任陝州知州,當時宋軍在河東潰敗、种師中戰死,李彥仙前拜見李彌大,陳述自己對西北防務的看法,李彌大大為欣賞,留為裨將,駐守河南府澠池。從此才和宗澤接上頭。從這點來說,確實是知遇之恩——畢竟李彥仙當時還在被通緝。
李彥仙感慨一句,又道:“如今邢王倒黴,我等不可做勢利小人,你莫要忘了在節禮中加上些值錢的,孝敬老太妃。”說來都是該死的反賊,連累了關係不錯的同鄉馬擴。
郭夫人答應了,“官人說的是,老太妃畢竟是長輩,見識多也沉得住氣,前些日子妾身還去請安了,他說家裡一切都好,官家雖然收回食邑,但是別處如鹽茶貿易多有關照......對了,還有吳家兩位哥兒從蒙古回來,前日來拜訪,可惜夫君去了河中府,妾身只好先讓宋炎和大郎作陪,請他們先住下了。一應用度都齊全。”宋炎,李彥仙部將,後來改為晉王府參軍,管理各項事務。
“吳家.....莫不是吳玠吳韓王的兩位公子?吳拱和吳扶!”李彥仙再次睜開眼睛,疲憊的大腦還是運轉了起來。
“是啊,他們是陪著那個什麼大慧和尚弘法回來的,妾身見了他們,聽說本意是要回家過年再去東京大相國寺,眼看路滑到不了延安府了,因此改道來了太原府。”郭氏夫人隨口說。
“糊塗,婦人見識。囉囉嗦嗦說個半天,正事卻到現在才說,快去通知兩位郎君,今日晚了,明日一早到我書房見面。”李彥仙最後一句話是對親隨說的。
屋外的親隨見怪不怪,看這兩位要吵架,趕緊開溜。
當夜李彥仙就被趕到書房去睡了,還一個勁兒地想,“婦人見識,如今岳雲大出風頭,更顯得吳家弱小,我李彥仙豈能是跟紅踩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