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摧枯拉朽,當時誰會想到南面能贏呢?而對於他們書生而言,不就是心裡那一虛,那一哆嗦,然後就順著就跪著活了嗎?
但就是那一虛,那一哆嗦,區分出了最根本的東西。
汪伯彥和張所證明了自己,他洪涯和秦檜則看清了自己。
屋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開始飄雪,彷彿要把兩個降人的陰暗齷齪掩蓋乾淨。
後來到底還是秦檜的綜合素質更高一些。知道這麼坐以待斃不是辦法。就現在隔黃河對峙的狀態來說,金國是無論如何耗不過宋國的。
他們投降本來就是為了活,到了那一天是體面沒有了活路也沒有了。所以只能推動議和。
現在他們左右不了對面強勢的趙宋官家,就只能從金國這些權貴人物身上著手。好在金國初創立制度混亂。所謂政鬥,在他們這些學官場老油子心裡實在可笑。
也是在這一天。洪涯咬牙向秦檜交代出了自己還有一條秘密的線頭。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或許還是對姓趙的皇帝沒有什麼安全感吧。
百戰將軍或許能夠杯酒釋兵權,然後安享富貴。像他這種有重大汙點的人就算是立功。也會被人在亂軍中殺了,永遠釘在恥辱柱上。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万俟卨想要利用他,他又何嘗不想利用這一條隱秘的暗線,為自己爭得一條活路?
秦檜在金國的上層遊說中格外的如魚得水。真的像他們說的。論起這些結黨營這些戰場上赫赫生威的金國貴人,一輩子也比不上宋朝官僚的。四太子完顏兀朮很快被秦檜說動,為了國家不要走向分裂,親自來向粘罕痛陳利害。粘罕當然也知道自己這個權臣再當下去名不副實早晚被人收拾,也著實畏懼趙宋那位官家,再抱怨了一句,“二太子當年怎麼偏偏把他漏了”之後不得已回燕京向國主吳乞買請罪。
吳乞買也大大鬆了一口氣,核心部族的減少和戰兵的損失已經讓他心力交瘁年都過不好,生怕大金亡在他手裡沒臉下去見哥哥阿骨打。現在粘罕肯放棄割據,對他來說可謂是半年來最好的訊息,聽說他對撻懶感慨道:“老四如今也出息了,早知今日,無論如何俺也要將三千合扎猛安送到婁室將軍手裡,何至於今日受這般鳥氣。”
撻懶早就已經被戰場嚇破了膽子,只盼著趕緊回自己的地盤養老,只是安慰。
但秦檜那邊進展順利,洪涯則有些不順利了。原因無他,岳飛部下荊襄平亂去了,一整個冬天都沒有回來,沒有部隊來往,他也接觸不到楊沂中啊。
但他沒有想到,鄭億年沒回來,他兄長鄭修年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