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農業社會,天然進口是天大的喜事,整個新家都是喜氣洋洋的,但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孫粟本身。
從幼年失去父親開始,她跟著繼父顛沛流離。繼父固然對他還算可以,但是他卻沒有辦法把那裡當成自己真正的家。只是為了母親在忍耐而已。而現在,她終於要有一個完整屬於自己的小家庭了。
就是可惜一時不能跟辛文鬱在一起了,畢竟他是御前班直經常要跟著官家走南闖北。自己跟在他身邊確實不周到。而辛家的財力也沒有辦法能在東京為他們購置大宅子和僕婦。
孫粟寫通道:“妾身夢熊,姑舅深喜,唯念夫君在外,盡忠王事乃大丈夫本職。然為妻兒,天寒加衣。努力餐食。”
辛文鬱的回信卻遠比他的多,總是絮絮叨叨的跟他說又去了什麼地方。見識了什麼?大人物。辛文鬱看著是一個武人,但心卻很細,故意不提一些讓妻子難受的人,只說自己和翟彪不打不相識,成了通家之好。又說燕京的陸游小郎君真是有個性,放著文進士不考,去考武進士,差點兒被自家叔父打死。再有,去了太行山,誇讚宗營調理居民關係有道,卻不會管教自家侄兒,鬧了一出自由戀愛上達天聽。作為同樣有喜歡之人的辛文鬱也不屑於這種行為。
在他看來,男子漢大丈夫如果真心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努力去把人取球取回來,三媒六正八抬大轎,這才是給予女方對他的尊重。又是私奔又是殉情的,你倒是能回頭,人家姑娘怎麼辦?
孫粟看到這裡時,內心很暖,或許是感受到了父母之間的心有靈犀。大宋未來的徵西將軍。攪的西北天昏地暗的辛棄疾終於在這一天忍不住破殼而出,孫粟疼了一天一夜,最終嬰兒的啼哭聲伴著雄雞一起響起,嘹亮至極,周圍鄰里有聽到訊息的都來恭賀,說真是一個健康的小子。
家翁辛贊難得對兒媳婦讚不絕口,道:“不錯不錯,新婦著實辛苦了。這孫兒看著就是讓我喜歡。但小孩子嘛,建功立業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身體康健。也不用問過我那兒子了,就叫辛棄疾吧。”
孫粟後來想想。家翁當時可能真沒想別的,可是辛棄疾、霍去病,多麼對稱的名字呀。註定就是要在軍事領域上熠熠生輝的。只不過幸好兒子雖然沒有霍去病那樣大的軍工,但卻比他命長。
都在一個府城裡住著,又有了下一代。辛贊再怎麼著也不好和孫家置氣了,孫母於是來照顧孫粟的月子,歲月已經讓這個美豔的婦人留下了太多的痕跡。她擦著眼角細紋上的眼淚,道:“我兒如今也熬出頭了。以後多為自己打算,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吧。”
孫粟心裡一痛,不好反駁母親。我倒是想忘,可是官家每一天都在被人提起,時不時還有人誇讚曲端是周處除三害,這些事情讓我怎麼忘?別人也就罷了,你為什麼還要趕過來提醒我?可是看著母親的蒼老。又知道繼父去後家裡的艱難,他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反而問起了弟弟的婚事。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問的,孫父再如何絕了仕途,辛文鬱和他隔了一層。弟弟讀書不成,只是過了省試而已,能有什麼太好的婚姻?不過,也正是因為辛文鬱,孫粟才敢說這句話。
“阿孃,回去問問阿弟,如果他沒有什麼中意的人選話。我倒是可以給他做個媒。”
孫母精神一振,道:“是什麼?人家你快跟我說說。”
孫粟畢竟也疼愛弟弟,道:“夫君和御營前軍的李逵統制交情不錯,李統制家有好女,尚且在閨中。他們那一輩出身的人,總是想找個讀書人家,弟弟好歹也有功名。若是夫君去說相,還是有幾分可能的。”
李逵固然是大官,而且握有實權。孫母卻猶豫了,道:“聽說這位李統制是做過軍賊的。他家姑娘的教養……”
孫粟覺得母親實在是拎不清,冷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