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就是自己,那樣,他一定不會再覺得身上的傷口痛。
郭郡。
宋子義一行用最快的速度將軍隊重新整頓,清點出了損失。
此次遭遇偷襲,防備不及的情況下,東南國一共死亡十一萬五千五百名士兵,其中還有一位步兵隊的將軍死在熊熊烈火之中,重傷六十三人,輕傷三百餘人。財產藥物的損失大約價值三十萬白銀,這張清單一出來,宋子義立即倒吸了一口涼氣。
高大的身子一顫,險些摔倒,有氣無力的扶著椅子坐了下來,臉色煞白,握著那頁薄紙的手都在劇烈顫抖,整個人好像瞬間老了好幾歲,兩鬢的白髮越加顯眼了起來。
大廳之中的氣氛沉寂得可怕,所有人的臉色都沉凝似冰,不發一語。
整整一刻鐘,宋子義才從劇烈的震動中回過神來,珍之又重的將那張傷亡清單疊起來,放進了懷裡。在心裡對自己道:這就是自負的代價,也是對自己最大的懲罰,用血流成河的教訓來警醒自己,自己的失敗是多麼的不可原諒。
眾人看著他做著這件事,沒有出聲打擾,心中亦是自責不已,當初選擇那裡駐軍,容王已經提出了異議,可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那是可笑的說法,那等險峻的山峰根本無人能夠上去。直到現在,他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錯得有多麼的離譜。
片刻後,宋子義步履沉重的走出了議事大廳,一路緩緩來到容琛居住的院落外,每走一步,他的身形就越加的沉重幾分,好像身上壓了千斤重的巨石。
戰事稍休,一進入郭郡,容琛就住進了這個小院,整日拿著兵法書籍反覆的看,顯然,他也在尋找自己的不足。
看到宋子義到來,放下手中的書卷站了起來,兩人目光相對,都看到了那種蛻變的痕跡,褪下了一身軍裝的宋子義儼然就是一個普通老者,平凡的容貌丟進人群就再難以分辨,可是他渾身所散發的那種軍人的殺伐之氣,卻是怎麼掩飾不住。只是此時看上去,竟然有些蕭索。
容琛知道,宋子義已經找到了自身的不足。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容琛的面前,雙膝一彎,直接跪了下去,雙膝與地面碰撞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在清淨的書房中顯得格外清晰,可見他這一跪,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年輕的王爺安靜的站立在他的面前,生生的承受了他這樣的大禮,沒有做出任何的阻攔。直到宋子義重重的扣了三個頭之後,才淡淡的道:“看來將軍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內心,這是難能可貴的,雖然用了十萬人的鮮血才令將軍醒悟,卻也……值得。”
宋子義的心情很沉重,這是幾十年來,第一次覺得自己不配做這個將軍,不配那麼多人崇敬,原來那麼多的勝利之後,他的心態已經悄然發生了轉變,變得眼高於頂,變得過於自信。
當初容王要求換地方駐紮,他一介主將,竟然將這等生命攸關的事情當做了兒戲,絲毫沒有放進眼中,所以才導致十幾萬條人命就此消失,他們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自己的手中,這等罪孽,他就算跪一輩子,也無法償還。
容琛輕聲的嘆息一聲,繞過他的身側,走出了書房,站在走廊上,沉聲道:“將軍可知,這個書房就好比困住你的那個籠子,無論你在其中閱讀了多少的典籍,演練了多少的兵法,你若是不走出這個房間,就永遠不會成功。今次的失誤,損失雖然巨大,但也是因此,才讓將軍徹底的走出了那個牢籠,斬獲了更廣闊的天空,這便是‘得’。”
“我想,現在的宋將軍,才是東南未來最大的倚靠。”
也是在這一刻,年近五十的宋子義才算是真正的配得上那個天下第一名將的稱號。
容琛的幾句話徹底開啟了宋子義的心結,破除了這日後可能成為他心魔的最大危害,他說得沒錯,經歷了這場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