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珠死的那晚,我在寺裡睡不著溜達,看到徐清圓匆匆忙忙地在雨裡走。」
「她走的方向,就是亦珠住的房舍。」
「要是馮亦珠是他殺的話,那徐清圓的嫌疑很大啊。那個白綾不是纏了好多圈嗎?說明兇手力氣不大,要好幾次才能勒死人。」
「徐清圓故意去跟晏少卿一起挖衛渺的屍體,就是她故意證明自己不在場,沒有殺人。」
「可是她偷偷出去了!她一個大家閨秀,輕易不會隨意夜裡出門,你們要好好查她。」
徐清圓在屏風外,聽得手腳冰涼。
她心神紊亂,咬緊牙關。她知道自己應該沉住氣,可她到底是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女郎。
那麼多帶著惡意的證詞撲面而來,她霎時被氣得渾身發抖,眼底染霧。這裡沒有人幫她,她的清白任由人信口雌黃。
韋浮正在聽這些女子還能說什麼,徐清圓的腳步聲從屏風後走出。
徐清圓聲音柔和,卻堅定:「你們撒謊,你們集體撒謊。
「你們要麼在幫助兇手,要麼在掩藏一個秘密,要麼你們是共犯。不然你們為何這樣?」
第28章 鎖梁園28
禪房中, 小佛像前插著三炷香,香菸裊裊,佛像唇角的笑容更加神秘。
徐清圓突然進來, 又控訴她們說謊,那些七嘴八舌的女子們看到她,一時目光閃爍,收了口。
韋浮回頭, 看到徐清圓睫毛沾霧、面頰因氣憤而染紅的樣子。
韋浮對徐清圓笑:「露珠兒有事尋我?在外稍等片刻吧。」
徐清圓看到他雖帶著笑、眸底卻冷淡的眼睛, 漸漸回過神,懊惱自己的莽撞。
難道她因為韋浮掏心挖肺的那番話,就變得衝動主動, 相信他和自己站在一邊?也許該責怪晏傾近些日子對她的照拂, 讓她生出了任性,讓她覺得但凡開口、必有人聽……
而今她開始明白,人不可一概而論。
徐清圓冷靜下來。
韋浮看到她的眼睛,忽然後悔。
但是徐清圓已經伏身行禮, 聲音重新平婉:「妾身打擾了。是因為之前京兆府有些問話, 妾身想起了更多的事,才來找郎君。妾身在外等郎君問話。」
徐清圓要退出屋子, 那些先前詆毀她的梁園女子們, 中間突然傳來一聲陰陽怪調:「韋府君和之前的晏少卿一樣,都和徐清圓認識,都對徐清圓格外信任。我們說徐清圓殺了人,韋府君必然不信。既然如此,還問我們做什麼?」
徐清圓背對著她們, 抿嘴。
她餘光看到屏風後蘭時向她著急探頭招手,示意她別管了。
徐清圓便垂下眼, 繼續向屏風外走。
身後那一聲陰陽怪氣卻開了話匣子,其他女子們紛紛開了口:「為什麼不懷疑徐清圓?她阿爹失蹤得就很奇怪,不是說叛國嗎?那罪名,可比這裡的事情大得多吧?
「上樑不正下樑歪……」
徐清圓臉色一點點白下去。
韋浮眸底琥珀色加深,他並不阻攔那些女子的詆毀。他始終認為,萬千線索藏在所有言語中,哪怕是詆毀。
他的冷靜以致冷漠,世間少人懂。
至少徐清圓不懂。
徐清圓回了頭,重新面對那些女子。
只是這一次,她不再激動。她聲音溫和:「你們一直試圖將我推到兇手位置上,為什麼?
「亦珠死的那夜,有人說見過我在寺中走,方向離亦珠住的齋房很近。那我不妨說,那一夜,我在院中行走時,也見到了梁丘梁郎君。但是彼時亦珠正在扮演觀音,尚未死亡。我未曾將我見到的梁郎君當做兇手,你們緣何認為我便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