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搭在案幾的手指微微發抖,手心滲汗,低著頭不敢看晏傾。
這是她最大膽的行為了,她竟然敢抱晏郎君,敢那樣對晏郎君……晏郎君沒有說她「不知羞」,當是涵養好極了。而且,他都從來不生氣的嗎……他生氣難道一直是這個依然和氣的樣子嗎?
徐清圓胡思亂想間,晏傾也不說話。
二人一側頭看著窗,一低頭看著案幾,各自慌神而不語。
風若敲門:「郎君,藥來了。」
屋中二人才回神,抬頭對視一眼,又各自移開目光。
風若端藥進來,看晏傾神色一掃疲態、精神好像都好了很多,他驚喜於徐清圓原來還有這個作用。他這次不敢碰晏傾,小心翼翼地把藥放於案几上就退開。
徐清圓一本正經地在說話:「晏郎君,是這樣。我再研究了《九歌》那本書,越發覺得劉刺史正堂上掛的假畫可以對照。我想拿假畫試一試,可是我每次路過正堂都不敢多停留,畫中的枝葉縱橫也過於複雜。幾日下來,我仍然不得頭緒。晏郎君,如果我能拿到那幅畫就好了。」
窗下晏傾坐姿筆挺如松鶴,微皺眉,談正事時同樣肅然:「那畫日日懸於正堂,一旦拿下,太過容易發現。」
徐清圓頷首:「所以,我想試圖靠記憶可以復原那幅假畫。」
晏傾微愣,看她。
風若也驚訝無比,結巴:「不、不是吧?你記憶好到這個地步?可以把一幅畫完全背下來?」
見他們誤會,徐清圓忙擺手:「不不不,我記性雖好,卻也沒有好到那個地步。我想風郎君可以製造機會,給我半個時辰的時候,讓我去記那幅畫。連續給我兩次這樣的機會,我一定可以把畫全部記下來。」
風若若有所思。
晏傾搖頭:「兩次機會,太過冒險。劉祿看中那畫,拿畫作當魚鉤。一次機會已經很危險,兩次機會一定會被察覺。更何況每次都要半個時辰……太難了。」
徐清圓急了:「可是隻能如此,我才能記住那畫……」
晏傾看她,溫聲:「我與你一同吧。」
徐清圓不解,風若猛地側頭看晏傾。
晏傾:「給我半個時辰時間,娘子你記一半,我記一半。事後我們將記憶的畫作復原拼湊,便能得出一幅新畫,供娘子研究線索了。」
徐清圓怔忡又驚喜:「晏郎君,你不是說你不能過目不忘嗎?」
晏傾笑了一下,唇色淺淡:「試一試罷了。若是記得不如娘子多,娘子不要怪我誤你大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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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圓走後,風若便沉著臉直面晏傾。
風若:「郎君,你怎能答應?」
晏傾低垂著眼:「你覺得我記性不如她,會誤了她的大事嗎?你放心,我雖不如她,但集中心力,應當可以……」
風若打斷,厲聲:「我才不在乎你們記性誰好,誰過目不忘!我只知道你身體都這樣了,你再花那麼大的心神去記一個畫,心力交瘁之下,你豈不是又在害自己?為什麼要答應這樣的事?徐娘子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開心。」
風若扭頭:「我這就去找徐娘子。」
晏傾:「回來,不許去。」
晏傾坐於窗下,孤身影薄,蒼白如天上皎月,光輝卻黯。
他只說:「耗費心神之事我從小做的多了,心中有數,這一次也無妨。我記性確實比不上徐娘子,但自從我服藥之後,眼前的迷霧散開了一些,我記性比起尋常人已經好了很多。
「風若,蜀州之事是一張拼圖,這塊拼圖上,如今只差那麼一塊。只差一點我就能拼湊出真相了,豈能在這時徒徒停下?我答應你,蜀州事畢後我們回到長安,我會好好養身體,不再勞神。如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