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恢復了些氣力的晏少卿並沒有想上前幫她,他支頜而坐,俯眼垂望她。盈盈燭火落在她身上,他少有地有閒情雅緻,竟然將她當做一幅仕女圖來觀賞。
雖然此舉不妥,但是……晏傾暗自唾棄自己半晌,仍是忍不住看她。
她細彎的柳眉輕蹙,他多想伸手替她撫平。
這世間鍾靈毓秀的女子自然有她與旁人不同的氣質,晏傾看得出神、看得心間砰砰時,見她抱著一包袱放下後,又盯著那包袱看。
她忽然露出恍然的表情,微蹙的眉頭舒展開,唇角上翹,露出一個淺笑。
她伸手從自己發間拔了一根簪子,在晏傾因吃驚而坐直的目光凝視下,她用簪子戳破了這個包袱的外裹。布料破開,原來這是一個夾層,她伸手到裡面,取出了一本書。
徐清圓懷著愉悅的心情翻開書,見這本書如她所猜,正是當日她就見過的——
半年前小錦裡中舉辦的晏傾試探原永的筵席上,徐清圓跟著劉禹和映娘去看她父親的真跡,寐娘就用這本書試探過她。
但她當時並沒有意識到那是什麼。
她以為書上的一撇一捺是練字所用,她在見到《九歌》後,竟然沒有想到寐娘,沒有想到這本用來練字的書也許不是用來練字的。
可恨可恨,她太傻了。
徐清圓翻動書頁,清水眸中映著這裡面每一個字的筆畫。這些筆畫在她眼中重組,與《九歌》、假畫中的花葉縫隙、以及韋浮送來的那枚公章紙頁一同重新組合,組成新的字詞句段。
她翻書翻得飛快,在她翻到這本書的末頁,她驚喜地發現,這本書是唯一能和《九歌》每個字都完全對應上的書。在此之前,連那假畫中的縫隙都少了幾十個字,不能和《九歌》對應。
她真恨不得立時伏案,將藏著的東西還原出來。
徐清圓舉著書,抬頭看晏傾:「清雨哥哥!」
她怔了一怔,因晏傾正蹙著眉看她。
他問:「你的簪子,為何能劃破那包袱的布料?」
徐清圓愣了一下,轉了一下自己手中仍握著的簪子。她還沒解釋,晏傾已經起身走來,蹲於她身邊。他握住她手腕,低頭看這簪子——
如他所想的那樣,簪子的一頭尖銳無比,另一頭雕著花葉鑲著流蘇的部分,每一個轉角處,都鋒銳無比。
這隻簪子,在燭火下泛著寒光。
晏傾抬頭看她,輕聲:「我讓你置辦女兒家的衣物,你買來的簪子,全是這樣的嗎?」
徐清圓抿唇。
她看他目中寥落,不覺小聲自辯:「這樣很方便的,不是嗎?我、我也需要保護自己啊,我娘給我的小玉匣只能射針一次,我不能完全靠它呀。
「清雨哥哥,我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保護你。我能做很多事,你不要將我當作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看待。」
她一次次證明她有用於他,一次次想要證明她不應該被拋棄……她的不安帶來的勇氣,讓他傷感又敬佩。
他認真看著她,微笑:「好。」
徐清圓一怔,眼波不流轉了:「你是相信我可以保護自己呢,還是相信我也能保護你?」
晏傾:「都相信,可以不?」
徐清圓定定看他,目中一點點亮盈盈。
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客氣,他看著她的誠懇目光都讓她感受到被信任的感覺。這是她幾乎從未感覺到的。
世人稱她為「佳人」,了不起多幾個有才氣的評價。男兒郎們對她趨之若鶩,要麼想掠奪,要麼想保護,要麼想傷害。她舉起手中匕首時,相信她能搏殺的人,只有區區晏傾一人。
徐清圓滿懷激盪,想撲入他懷中。但她今夜已經衝動過一次,不想顯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