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了一句責怪:“您明知自己身體不好,偏還要往這山溝溝裡來。我兩個月前,不是還回過家嗎?有什麼事,您只讓袁全傳話就行了。哪裡還用得著大熱的天,大老遠地跑到這裡來?”
袁知柏聽得兒子的這頓埋怨,不但不以為忤,反而是一臉的欣喜與笑意。這個兒子向來沉穩內斂,不是感動到十分,根本不會這麼感情外露。他笑呵呵地拍了拍兒子的手,道:“這不是你母親想你了麼?非得把我趕出來看兒子。要是不來啊,她就不許我進家門。我這不也是沒辦法了麼?再說,你去看我,哪有我來看你這麼方便?”
聽得這一句貌似戲言的話,袁天野感覺有什麼哽在了喉嚨裡,堵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自從他五歲那年被人下毒,為避禍而詐死遠走,他的母親,便憂思成疾,整日疾病纏身;父親原本就有先天性的心疾,這幾年來,身體更是越來越差。他身為人子,卻不能親自奉親伺候於病榻之前,反而要父親長途跋涉來看他。而造成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父親的親哥哥,自己本應稱他一聲伯父的人,為奪皇儲之位,下毒害他,這麼多年又把持著朝野。自己雖然經營多年,仍不能兵不刃血地把權利從他手中奪過來,讓那個罪魁禍首從這世上消失。
“你母親身體還好,讓你不必掛心她。你上回送去的丸藥,她一直吃著,效果挺好。”袁知柏瞅著兒子,又笑呵呵地道。
“您呢?我讓您吃的藥,你有沒有按時吃?”袁天野有些責怪地看著父親。父親因為心疾的緣故,活動得少,又喜歡吃肉。從而導致這身體越來越胖。許多的病症,就隨著體重的增加而增添出來。偏他還說不聽,說不讓他吃肉,寧願不活,任誰也勸不住。袁天野只得制了些藥丸,督促父親按時吃,好歹緩解一下病情。
“吃著呢,吃著呢。”袁知柏一連聲地道。又轉過頭去,跟唐寧遠寒喧了幾句。馬教習和俞教習這兩個老下屬也給主子磕了頭請了安。伺候他喝了藥讓他安歇,大家這才退了出來。
安頓好父親,袁天野出了門,將父親的貼身隨從袁全叫去,細細地詢問京中的情況。
袁全可知道雖說公子前頭還有個世子,但王爺家的事,現在大半是這位剛滿十八歲的公子作主,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道:“自打公子您給皇上吃了藥,皇上這口氣便一直這麼吊著。端王等了這幾年,早已按捺不住。但皇上可是他的親爹,就算再饞涎那個位子,皇上的氣不嚥下,他也無可奈何。所以現在脾氣愈發暴躁,前幾日還發作了王公公,說他不好生伺候皇上,欲要懲罰王公公。還是鍾將軍勸了幾句,這才作罷。不過這回又把鍾將軍給惱上了,拿了他的錯處,發作了一回。而這一回,大家便沒人敢勸,任由他把鍾將軍臭罵一通,氣惱之餘還讓人賞了跟隨鍾將軍上過戰場的一個老家將的嘴巴。不過鍾將軍卻是一條道走到黑的主兒,端王都這樣落他面子了,李安源用話去試探他,他也不肯說端王一句壞話。看那樣子,一時半會兒還爭取不過來。”
袁天野皺了眉頭。朝堂之上,已有七成的朝臣倒向了他這邊。可那位手握部分兵權的鐘將軍,一直對端王忠心耿耿,對他的招攪絲毫不為所動。奪不過那一股兵權,就算把端王毒死,端王的兒子還在,國內也必起戰爭。到時招來軒轅聖上的維和大軍鎮壓,無論是他們敬王府,還是端王府,那都是一個死。
見公子臉色不好,袁全勸道:“公子也別心急,那端王吃了這麼多年的藥,那病痛發作起來真是生不如死。依屬下看,沒準他比皇上走得還要早。鍾貴武當年受端王提脅,跟隨他出生入死,對他自然忠心耿耿。可只要端王一死,端王世子卻不一定能收伏住他的心。到時候,咱們的機會就來了。”
袁天野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道:“我等得,我擔心我父母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