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她的話,雲袖的臉一下子褪盡了血色。悲傷,驚恐,絕望爬滿了她的臉,白鳳音的一句話彷彿一計重錘奪走了她僅有的生氣,嘴裡喃喃道,“是我沒用。”
“沒想到東宮的暗衛這麼厲害,連你也只有一擊的機會。”白鳳音笑道,“你雖然沒有刺殺成功,好歹替主上探到了一點情報。”
〃殺太子可以引起衛國內亂,殺不了他也可以藉此事引得太子與其他皇子相互猜忌,你家公子的確好計謀。”
〃你知道主上的身份?〃白鳳音的眼中兇光畢現,〃沒想到你已經傻到自斷活路。”
事到如今,不棄唯一可以爭取的便是馮家的安全,雲袖是必死無疑了:〃雲袖,我不怪你,我之前說那些話,是希望你能放棄,希望你能明白,你愛的那個人根本不在乎你,你只是他的一顆棋子。〃不棄轉向白鳳音,“你得意什麼,難道你以為你就不是一顆棋子嗎?”
白鳳音傾國傾城的笑容驟然僵住了,氣洶洶地伸手穿過牢房的欄杆,一掌拍飛了不棄眼前的葡萄碟子,〃你閉嘴!我和他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評說。〃白鳳音滿眼戾氣,咬牙切齒的樣子居然看起來別有一番風味,“難不成,你比我還了解男人?”
能做刺殺太子這樣的大事,那主上不知灌了她多少迷魂湯。不棄攤手,託皮囊的福,她瞭解的,恰巧是男人最不堪入目的涼薄。反而是白鳳音和雲袖這樣的美人,活在男人的謊言中而不自知。
“趁著你還能好吃好喝,就多吃些,”不棄垂頭不語,白鳳音以為已經戳中她的死穴,臉上終於展露勝利者的微笑,“而我,必定是最後與他並肩看天下的那個女人。”
見她離開,不棄才嘆道,“真不知道那人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讓你和白鳳音中了魔障。”
雲袖莞爾一笑,舒開了緊皺的眉頭:〃他是九重天上的神仙,雖然偶然墜入塵埃中,卻依舊纖塵不染。我從不奢望他心中有我,只要他能記得有這樣一個我就好。”
“我真的不明白,如果你愛他,就更應該保住性命,你看白鳳音……”
“縣主,你生在高門,家中獨女。早先在墜花煙時,聽到大公子每每提到你的名字,便喜笑顏開。進了馮府後又親眼見到老爺和公子對你的珍愛,你擁有太多我連想都敢不想的東西,所以,你永遠不會懂我,永遠無法明白我的決定。”
〃雲袖……〃不棄緊緊握住牢房的欄杆,那木頭帶著一種刺骨的冰冷,一直刺到不棄的心底。
〃我從前便同你講過我的過往。我是棋子,是工具,是一件任人玩弄的物什,卻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但只有他……只有他我當一個真正的人。〃她的嘴角分明是笑著的,但眼淚止卻不住滑下臉頰,〃縣主,你天性純樸善良,如果我一開始遇到的人是你,想必會有不同吧。馮家待我寬厚,我也知道今日之事必會連累你們,但是……我必須這麼做。”
不棄轉過頭:〃對不起……我口口聲聲指責那人無情,但最後卻和他一樣,放棄了你。”
之後的時間裡,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不棄一手舉著夜明珠,一手撿起了一塊小石頭,將孟家的人畫了一個譜系圖,將他們與太子的仇恨恩怨,算好權重分,列成表格。身為工科女,她知道感覺中往往包含了錯覺,只有資料是靠得住的。
不知過了多久,獄卒小劉開門走了進來,一個瘦弱的身影緊跟著也走了進來。
“小妹。”來人竟是病美人孟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