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的方向走來。
蔚緦上前開了門:“黃大哥!”
太醫飛快地跑進,將藥碗遞到少年手中:“喝了,適才淋了雨,不要再生病。”回身關緊房門。
少年感激地笑了笑:“謝謝黃大哥。”託了碗送到嘴邊。
黃需閒閒地坐倒在椅子上:“別謝我!你洗澡的時候,陛下命我去煎了這碗藥來。我說小美人啊,陛下對你的情意比之當年先帝對太傅,那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蔚緦頓了頓,依著窗坐下,默默地飲盡苦兮兮的湯藥,將空碗擱在案頭上:“在雲岫,每個人都對方炫很生氣,可是後來。。。。。。”
他沒有把話說完,黃需卻已明白了:“其實先帝去世前真是非常可憐,有一次我去給他診脈,發現他的手腕直至上肘處全是刀傷,當時的總管公公告訴我這是先帝自己割的。”
蔚緦沒有接話,這些細節雲岫山莊人人都知道,方炫灰飛煙滅後,爹爹帶自己去看義父,說的話只有一句:“或許方炫的魂魄已飛到了師叔身邊。”
當年的事究竟誰對誰錯已沒有必要再去分辯,人死萬事空,便有再多的糾纏也隨著人間的滄桑變幻煙消雲散了。
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
方荀帶著些恍惚來到御書房,門前侯立著的一眾太監宮人看出皇帝臉色不善,俱都不敢吱聲,蘇文推開御書房的大門,恭恭敬敬地跟著皇帝走了進去。
方才本是隨同皇帝前去水榭探望蔚公子,誰知到了水榭卻聽伺侯的太監稟報,說是蔚公子與黃太醫到御花園去了,陛下聽了這話還有些失笑,下著大雨,這兩人居然還有這等興趣,愛好雨中賞景。
御花園內並沒有找著兩個人,皇帝既疑且驚,吩咐在宮內尋找,不久便有侍衛來報,說是在永安宮處見著兩個人,當是蔚公子與黃提點無疑。
皇帝一聽永安宮便皺眉,卻不知為何,竟打發自己一干人到御書房侯著,獨自去找那兩個貪玩的人。皇帝的話自然是不能不聽的,蘇文只得帶著一大撥子人來到了御書房。
可現下,蘇文偷眼覷了覷皇帝的臉色,心下忐忑不安。陛下緊抿著嘴,眉間帶著一股鬱氣,半個字都不多說,坐下來拿起奏摺便開始批閱。
太監總管研著墨,不時瞥一瞥帝王的氣色,總覺得陛下這段時日來似乎不太對勁,光說這臉吧,白白的,要說陛下本就生得俊朗白皙,可這幾日那臉白的。。。。。。蘇文心裡驚惶,有些日子,陛下早時怎麼喚都喚不醒,難道。。。。。。陛下生病了?
不行,得找個太醫來瞧瞧,陛下這樣子太不正常了。。。。。。可陛下自己都不提。。。。。。蘇文不由自主加大了磨墨的力度,要不然讓易護衛問問,陛下平日裡對他最是信任。
想起曹操曹操就到,門外隨即傳來小太監通報的聲音:“啟稟陛下,易大人求見。”
方荀手裡的筆微微一頓:“讓他進來吧!”
蘇文忙不迭跑去開門,易楊進屋的一剎那,便見太監總管衝著自己使了個眼色。
大護衛有些摸不著頭腦,蘇公公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有話對我說?他也是個機警的人,很快地回了個眼色,立即跪地參拜:“微臣參見陛下。”
方荀好不容易露出了點兒笑臉:“起來吧!”接著又道:“蘇文,你出去,朕有話與易楊說。”
太監總管唱了個諾,拎著拂塵退出門去,皇帝放下筆站起身,揮揮手:“把門關了。”
沉重厚實的大門吱吱呀呀緩緩關緊,易楊回頭瞧了瞧,有些莫名:“陛下有什麼事要單獨吩咐微臣?”
方荀衝著他笑了笑,再笑笑,突然晃了晃身體,似乎再也堅持不住了,一隻手撐住桌面,鮮紅的血頓時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