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只有一點皎白的月光落在路邊的草木上。
遠處還十分熱鬧,華燈流轉,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僕從的傳喚:
「快,快把這個給少將軍送過去……」
送東西?
西淮淡淡在心中想:能送什麼東西。
那混帳,關起門之後能做的不也就那些事麼?
不過有時候,西淮還真有些好奇:
那些嬌軟柔弱的美姬們,會不會也容忍銀止川的胡來一氣。
他活兒那樣差,也不知道從前有沒有人告訴他。
西淮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笑:總不會在這世上,只有自己才被迫忍受他那毫無技巧、純粹是折磨人的情事吧?
在床上,每次銀止川笑嘻嘻問他自己弄的舒服不舒服的時候,西淮其實都想把耳光打到他臉上。
「西淮公子。」
正出神間,前方卻倏然響起一個聲音。
西淮腳步一頓,略有警惕地朝聲源處望過去,卻見是一個灰衣的僕從站在樹影下。
來者自然不是別人,那上京的來使微微地笑著,說道:
「許久沒見公子了,小人問候公子安康。」
「……」
西淮蹙眉看著他,片刻後微微冷笑著,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
上京的人每次到來,都伴隨著麻煩和任務,所以西淮的態度從來算不上友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僕從和西淮走在小路上時,卻感覺今天的白衣人,似乎心情尤為地不佳。
溶溶的白月光透過樹葉子,安靜地灑落下來。
西淮一直沒說話。
他低著頭,審視著自己手指上的一道傷口。
那並不是一道很嚴重的口子,但是西淮好像感覺到尤為地刺疼。
方才宴席上沒有藥物,西淮便只是用衣襟草草地抹了一下。
此時白衣上還停留著一些血跡。
看上去彷彿觸目驚心。
不怎麼好看。
……是啊,可不是不怎麼好看麼?
西淮腦海中不由得浮想起銀止川在宴上的那句話:正是因為一直不怎麼合他的意,他才說終於覓得佳人,所以給府上每一個見證的奴僕嘉賞吧。
西淮無意識地掐緊手心,刺得指腹上那個破口更疼了。
「不知銀少將軍現今在何處?」
不知道那傳信的細作剛才說了些什麼,西淮聽到他在耳邊問道。
「他?」
西淮一頓,卻倏然心煩意亂起來,答道:「我怎麼知道,在哪個園苑和別人鬼混罷。」
僕從:「……」
鬼混。
可不是鬼混麼?
西淮推想著這個詞,唇角浮起一個嘲諷的笑:
那個人,在宴席上那樣大張旗鼓地抱著美姬離開,想也知道接著會發生什麼事。
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做什麼?
他會也摟著那名女子,像和自己在一起時那樣悄悄地說情話麼?
說「我心悅你,我想要你知道」?
說「即便到天之盡頭,國破之日,我也想和你好好地推一場鞦韆」?
還是「你真香,我可以親親你這裡麼?」……
他們大概會接吻罷。
西淮想,會摟在一起,親彼此的脖頸,耳鬢廝磨,然後……
西淮無法想下去了。
他一想到那個畫面,就覺得好像更加心煩意亂。手指深深扎進手心裡也不知道。
「西淮公子?」
思緒亂飛間,傳信的僕從叫了他好幾聲也沒聽見。
「你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