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賑銀好巧不巧,都是朝廷撥出去,賑濟給關山郡的一批。
當時林昆負責關山郡賑災,賑銀被途中層層揩油水,也是他奉命查辦,而今不翼而飛的銀兩卻都從他的府中被發現,實在是有些尷尬。
「怎麼會?」
銀止川直皺眉頭,問那傳信的人:「你確定是林昆?林太傅的長孫兒林昆?」
信差重重點頭:「是,就是林昆林枕風大人。」
「……這怎麼可能?」
饒是和林昆向來看不對眼的銀止川,也覺得這絕不可能是林昆會做出來的事情。
然而訊息既已經傳出,就說明已經差不多板上釘釘了。並不是沒有依據的事情。
銀止川蹙著眉頭,說:「走吧,今晚尋機……去見一見林昆。」
林昆下獄這件事,著實是震驚朝野。
曾經在星野之都的百姓心中,林昆的形象是這樣的:倘若林昆不是好官,那麼盛泱就再也沒有一個好官了。
每次西淮去御史臺,見到林昆時,都瞧見他的桌案上擺滿了各種案卷。
而每一樁案宗,他都是極認真處理的。在別人看來都是勞心費力的麻煩的事情,在林昆眼裡,則是一粒粒可能會引起燎原的種子——
若不好好處理,則會引起整個盛泱大廈的崩潰。
這樣一個人,怎麼想也不會是貪贓賑銀的人。
連西淮也在心中微微一動,想這是誰在算計他。
潮濕陰暗的地牢,從一踏進去,外頭的陽光就消失了。彷彿充斥在這裡的,只有相互碰撞的鐐銬,從一個囚犯身上跳到另一個囚犯身上的蝨子,以及催人作嘔的泔水臭氣。
銀止川牽著西淮的手,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頭。
「這是你常看的書,這是你習慣用的桌案,喏,我把阿碧也給你帶過來了……」
遙遙的,牢獄深處似乎有人走動和交談的聲音。
銀止川和西淮靠過去,見正是李斯年和林昆在柵欄後,李斯年在給林昆布置牢房。
都是再破落不過的單間,濕冷陰寒就不說了,整個空間內,也只有柵欄對面的那個牆上很高的一個地方有一扇小窗,漏出可憐至極的一點微光——
而這已經是李斯年動用關係,給林昆找來的最好的一間房了。
「蠟燭不要省著,想看什麼書的時候就點著,莫要熬壞眼睛。」
李斯年叮囑著:「平時公事那樣忙……你也許久沒有看過雜書了。藉此機會,看看自己喜歡的書,放鬆放鬆,也未嘗不可。」
他語氣輕鬆,半分也聽不出這是在身處囹圄的兩個人的對話。
而林昆則點點頭,很輕的「嗯」了聲,甚至略微嫌棄道:「你把阿碧帶過來做什麼,我喜歡白白。」
他們倆說的是李斯年送給林昆的那些小瓷人。
有些是碧綠的,有些是雪白的,林昆就還都給他們取了名字。
「白白……」
李斯年頓了頓,笑道:「我給你收家裡去了,而且白色也不耐髒,放這裡擱髒了。」
林昆道:「好吧……」
「喲。」
正對話間,銀止川和西淮走了進來,他挑眉看了看李斯年和林昆,嘻嘻哈哈道:「不好意思,沒想到,打擾了啊。」
李斯年一頓,也轉過頭來看著他,似乎同樣頗感意外,問道:「銀少將軍?你怎麼來了。」
銀止川極輕嘆了口氣,說道:「我來兔死狐悲唄。」
「——看看林大人的今日,好推想我的明日是怎麼樣。」
說著,他目光朝林昆隔壁瞧去,以一種彷彿欣賞的神色審度著,而後評價道:
「空間倒是很大——就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