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政令是一條一條按階段施行。
政令先限制曾經犯過事被赦免的六國遺族,再限制與這些犯過事的是姻親關係的世家貴族,再限制從未犯過事的六國遺族……最後才到僅與六國遺族有姻親關係的秦人世家貴族。
所以類似李斯這樣的情況,在蒙家府邸、王將軍府邸、馮去疾府邸、王綰府邸皆有發生。
文臣基本都選擇的強行忍耐,你說,我同情,但就是不做這一套。
武將基本都擺出一副,與我無瓜的態度,反正就是敷衍,就是不對應。
日子一天天過去。
文臣武將們門庭前的馬車越來越少,並不是那些貴族主動放棄,而是被限制的貴族越來越多,他們壓根出不來。
六國遺族們苦著臉聚在一起商討辦法,最後互相拖關係,尋到了大秦後宮。
……
春蘭殿。
鄭夫人正垂著頭在編織圍巾,她身側蹲著撫摸狗頭的如橋公子。
圍坐在她身前的諸多夫人、美人們也在低頭編織圍巾,但仔細一看,她們表情各有不同,卻沒有一張是笑臉,嘴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遠嫁大秦這麼些年,阿父阿母謹言慎行,從未仗著我的勢拿過一官半職,如今卻被阿弟的妻族牽連,被某些秦吏鎖在家中欺負。鄭夫人,你說可恨不可恨啊!”
“陛下緣何如此狠心?我大父大母皆是古來稀之年了,怎能如此被連坐呢?”
“鄭夫人。我父母家中包括家僕有近萬人被拘禁在咸陽宅內,連我未出嫁的猶女廂房都被迫住了好幾位小淑女。這困的久了,豈不會引起家宅之亂嗎?能否請長公子,網開一面。”
“鄭夫人,長公子向來宅心仁厚,定是被屬官欺瞞才會做出如此霸道之事。能否說上兩句,我送阿父阿母離開咸陽回族地也好呀。”
……
你一句我一句,說著說著,夫人美人們眼淚一滴滴落下來。
鄭夫人深深地嘆了口氣,道:“我也曾與扶蘇說過幾次,但他壓根不聽我的,兒大不由娘。”
夫人美人們卻不相信,言談間,某些人的話語就陰陽怪氣,甚至是激烈起來。
這時,如橋公子猛地起身,道:“諸位夫人有何不信?當初王書政令下達,第一個被查封的就是楚家,楚家正是鄭夫人的母族,長公子的外戚,足見長兄的決心就有多大,你們若再有不滿,去尋父皇不好麼。”
鄭夫人感動地看向如橋。
桌前卻一個美人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如橋公子何必這樣說,也對,你又如何能理解我們的痛苦,到底是沒有享受過母族……”
“出去!”鄭夫人起身,臉上不再有包容的笑容,怒視那美人,“立刻滾,再也不許出現在春蘭殿。”
美人沒想到一貫好脾氣的鄭夫人竟然會翻臉,嚇得臉色發白,她還想起身爭辯,卻被鄭夫人的心腹宮女強行拖拽丟出去。
一時間,殿內一片安靜。
鄭夫人又轉身看向其他夫人美人,認真道:“小十九說的正是我想說的。此番事宜,牽扯甚大,我兒決心堅定,所以找我是無用的。之前心憐你們,百般忍讓,但這不代表你們可以隨意傷害旁人,都走吧。”
美人中還有不甘心想說話的,卻被身側的姐妹及時給扯了一把,最後眾美人依序優雅地離開。
鄭夫人緩緩鬆了口氣,然後寬慰地摸了摸如橋的頭頂,低聲道:“別聽她們渾說。我們都是小十九的母族。以後有什麼,都可以來找我!”
“阿母。”如橋有些感動。
他忽然有些理解,長兄為何讓他最近幾日都守在鄭夫人身邊,還囑託他將所有套話南宮殿的宮人都上報。
本來如橋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