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西路這地方文風蔚然,出個進士真不稀奇,忽然靈光一閃,問道:“你是不是有個兄弟叫陸九淵啊!”
陸九思一怔,反而不知道怎麼回答了,還是楊沂中喝道:“官家問你,回話。”
陸九思一個激靈,趕緊跪下,竟是比剛才還恐懼,道:“官家明見萬里,臣父母確實因家裡兄弟多,又因鄉人無子,欲將新生幼弟過繼他人,臣覺得不妥,就和妻子商量將弟弟帶來了身邊撫養。但我家絕沒有溺死嬰兒之行。”
趙官家這才反應過來,因為胡寅那事兒,天下皆知他厭惡父母殺子,《刑統》雖然還沒有修訂相關律法,但是此時他正在氣頭上,要是給誤會了沒準就把他家父母扔長江裡去了,不有啼笑皆非。
但他怎麼知道陸九淵其人的,也不好解釋,只能笑道:“朕知道,本朝包龍圖(包拯)不也是這麼長大的,既然你留下了這孩子,就好好撫養吧。”畢竟原學有先天缺陷,需要未來的心學大師來爭鳴。
陸九思一看官家是真沒有計較的意思,大鬆一口氣,趕忙謝恩,趙玖卻自顧自走了。
等了幾天,盡忠職守的趙子偁稍微好了點,至少臉色有些血色了。又開始和趙官家聊起河務,萬幸他也摸清了官家不是這塊料,因此言簡意賅,“官家,我觀歷代以來,治理河水多是修建堤壩或者洩洪,這固然不錯,但黃河之害首要在泥沙沉積,開封以東多地上河。長久治理必然是官家所說的退耕還林滋養水源,但那至少也要一二十年之功,若說緊急的,臣想最好的辦法是衝擊泥沙入海,從而緩解黃河壓力。”
趙官家點頭,道:“這是個辦法,可如何能衝沙入海呢”
趙子偁道:“臣有一個想法,但還不怎麼成熟,汛期多洪水,到時收緊河道,利用河水之衝力,擊河床底部泥沙,從而清淤防洪,因沙入海。只是黃河兩岸人口稠密,臣建議先找一條小河實驗一番,才好有定論。”
趙官家雖然沒有天賦,但是好歹硬啃了幾年書本,覺得他想的十分靠譜,點頭答應,又道:“河務繁雜,遷移戶口,疏通河道乃至解決民夫問題,你雖盡心,也要注意身體。不然若是累垮了,誰來給朕治理黃河,完成自家祖宗造的孽。”
趙子偁知道他說的是三易回河的破事,很想說咱倆雖然同族,但那是你的祖宗造孽,跟我們這一支沒關係,殊不知在趙官家心裡,他和那些所謂祖宗更沒關係,還記得二十一世紀時聽老人吹牛,他們家好像是天水趙氏,若真論起來,說不定還和趙鼎近些。
同時,趙官家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延安府不走了,他逛了逛城中名勝古蹟,視察了一下城外後軍的軍容,又勉勵了吳玠幾句,就準備了一下動身去了環州。
到了這地方很難不想起已經煙消雲散的種家,因為當地就流傳著“世衡三代守環州,百民安居五穀豐。皇恩浩蕩遠萬里,種氏功業佑黎民。”
而傳奇的不止是種家,神宗年間,夏軍進犯環州。宋朝環州守將見夏軍蜂擁而至,氣勢很盛,即主動退卻,堅守城池,挫其鋒銳。
夏軍屯兵城下,連攻七日未能奏效,最後一無所獲,銳氣盡失而歸。宋將折可適乘敵惰歸,發起攻擊,在洪德城大敗夏軍。
至於楊政,不提也罷。
而今,這些守邊家族都不再復往日輝煌,反倒是二月十五,趙官家到達環州的第二日,接到了東京發來的奏疏。
對於張仲熊的處理沒啥好說的,雖說太平年間皇帝也該按照程式走,但所謂獨夫天子不是白叫的,趙官家願意那是為法治建設做貢獻,不願意的話也說得通,他自己就是大宋最高領導人,對於一些惡性事件,完全可以自己處理。
只是刑部建議張叔夜殉國才導致兒子失去管教,所以其封號不去削減。
另外折彥文的案子也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