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著太陽,旁邊的小茶桌上還放著一個紫砂的茶壺。
聽到有人進了院子,老者睜開眼看了看強子,然後坐起身打量。
“請問你是……你找誰?”
強子往老者跟前走了幾步:“你好啊老哥哥,您是張英傑張師傅嗎?”
“嗯……是我,你是哪位,找老朽做甚?”
老者一聽就是見過世面的,不像是一輩子久居山野之人。
“哈哈哈……張師傅,找到您可真的不容易啊!”
老者有些疑惑了:“老朽好像不認識你啊,你有何指教。”
強子差點接不住老者的話,怎麼聽著自己像是來踢館的。
“老師傅,我是晚輩,指教可不敢當,是這樣的,我是個做了三十多年的廚子,在一本書上看到您的名字和菜品,特意冒昧過來請教您的。”
一聽說是個廚子,張英傑來了興趣:“呵呵呵,原來是個同行啊,請坐請坐。”
然後老頭又衝屋裡喊道:“老婆子,來客人了,給泡壺好茶。”
做廚子的都離不開菸酒茶,忙碌完了,點一根紙菸,泡一壺好茶,要是再來兩杯燒酒,渾身的疲倦都會一掃而空。
“哦……來了。”
聽聲音就是個老太太,強子趕緊打斷道:“哎吆,倒茶可不敢,我就坐著跟您這說說話行了,這是我給您帶的老酒,初次登門不成敬意。”
老頭看了看強子手裡的裝酒紙袋子,臉上頓時笑開了花。
“哎吆,這怎麼話說的,咱倆非親非故,又不是朋友,怎麼還這麼破費呢?”
劍南春雖然排在名酒茅五劍末尾,但是絕對當得起好酒倆字,廚子一般喝不起什麼好酒,都是底層圈子裡刨食的角色,哪怕是名廚,也是給人戳鍋底的料,起碼強子是這樣認為的。
“哈哈哈,張師傅啊,有道是禮多人不怪嗎,我這非親非故登門拜訪,自然是有事求著您呢!”
能夠找到張英傑,有點出乎強子的意料,而且還有相當的運氣成分,他倒底是沒想到,這老頭雖然八十多歲高齡,居然一點老眼昏花的意思都沒有,這就難得了。
聽到強子的話,張英傑認真的看著他:“年輕人,你找我倒底啥事啊,我一個戳了一輩子鍋底的老頭,言輕位卑沒有地位,能幫到你啥呢?”
強子在老頭旁邊的凳子上坐下來,掏出一盒煙給老頭遞上一支。
“張師傅可不要妄自菲薄了,我就是衝著你的戳鍋底手藝來的。”
張英傑接過香菸點上:“哦……我已經十年不摸炒瓢了,翻不動了,回老家就是養老的。”
說起戳鍋底,張英傑的話匣子就開啟了。
“我是解放前生人,從十三歲跟著師傅學徒,用了十多年才出徒,哪時候整個國家都是百廢待興,運動一個接著一個,廚子根本沒有出頭的日子……直到八三年的時候,廚子這行業才算是熬出了頭……因為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到了西京市……”
張英傑喋喋不休的訴說著曾經的歲月,也許現在的他,就靠著這些回憶在支撐了。
這人到老年,大概都會不自覺的回想起自己以前的輝煌歲月。
他已經八十多歲了,平時也沒人願意搭理他一個糟老頭子,現在好不容易有人願意聽他訴說了,怎麼能不抓緊機會呢!
老頭訴說的時候,從廈屋裡出來一個老太太,將一個紫砂茶杯遞給強子,然後衝他笑著點點頭。
強子心裡有點愕然,這幹了一輩子的老廚子,生活還是挺講究的,喝茶全部用的紫砂器具,這玩意喝茶是最好的,心裡對張英傑又佩服了幾分。
他就這麼耐心的聽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張英傑停止絮叨,端起自己的茶壺喝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