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扔了出去,熱水壺一下撞到了牆邊的柺杖,病房裡霎時變得一片狼藉。
應該是發出了很大的動靜,因為有醫生和護士都以為出事了,慌慌張張的闖了進來,可是都被他給罵出去了。
反正他也聽不見,聾了也挺好的,世界清靜無比。
可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無能,就連倒個水都能燙到手,跟一個廢人沒什麼區別。
葉亦歡也不惱,只是在紙上寫了“我回去取點衣服”,拿了掃帚和拖把就開始清理一地的玻璃和水漬。
“碎玻璃沒清理乾淨,千萬不要光腳沾地,不然容易受傷的。”
她又在紙上寫下叮囑他的話,凌南霄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仍然有些不耐道:“下次離開的時候記得留個字條什麼的,省的又讓人以為你是被什麼人綁架了,還要浪費感情擔心你半天。”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她都不知道他有多擔心。
葉亦歡順從的點點頭,心裡卻有些想笑。明明就是在關心她,可是還偏偏要嘴硬,這個男人難道一輩子都要這樣麼?
她轉頭從紙袋裡拿出那個裝助聽器的盒子,凌南霄蹙了蹙眉,問她,“這是什麼東西?”
“助聽器啊,你現在聽不到,戴這個應該會好一些吧。”
她對著說明書看了半天,終於學會了怎麼使用,拿起其中一隻遞給他,在紙上寫道:“你試試看,看有沒有用。”
“不試!”
凌南霄一把擋開她的手,眼神厭惡的瞪著那個小巧的耳塞,就像是在看一隻淬了毒的蟲子一樣,充滿了牴觸和鄙棄。
他到底也是個男人,走路不方便什麼的他也就認了,傷筋動骨總有好的時候,可是現在連聽個聲音都要藉助這些器械,簡直是徹底讓他坐實了他已經變成了殘廢的事實。
讓一個順順遂遂驕傲了一輩子的男人戴助聽器,就好比是告訴了一個斷了腿的球星以後只能參加殘運會一樣。
董事會那些老頭子七老八十才戴這種東西,他才三十歲,就已經變得這麼無能了嗎?
何其羞辱,何其殘忍?
聾了就聾了,哪怕是讓他一輩子聽不到聲音,他也不想承認自己廢了。
葉亦歡也有些急了,她知道戴這個東西有損他男性自尊,可是現在不是計較那些的時候,無聲的世界她雖然沒有體會過,可是也知道那是多麼無助又可怕的,她不想讓他一直都沉浸在那樣的世界當中。
“你試一試嘛,聽得見總比聽不見要好吧!”
她把本子上的字給他看了一眼,隨即便傾身過去想把助聽器給他戴好,可是凌南霄卻一把推開了她,讓她一下跌坐在了椅子上。
“我說不戴,不戴!你聽不懂嗎?”他聲色俱厲的衝她吼,可是卻不像過去嫌棄她的那樣,反而是多了一分脆弱和隱忍,抖動的眸子像是一條裂了縫的玻璃,下一刻就會碎成一地。
聽不見就聽不見了。為她變成這樣,他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只要她好好地,只要身邊有她在,這些都是一樣的。
可他容忍不了這樣無能的自己,今天倒水的時候他就十分自鄙,這個助聽器更是刺痛了他最後的自尊。
他的臉色緊繃著,眼裡是噴薄而出的怒火,像是要用這種方式喝退她,讓她放棄自己無知的想法,可是葉亦歡只在他眼中看到了故作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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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默了默,有些賭氣的在紙上寫,“那你也不想聽到我說話麼?”
他當然想聽到她的聲音,暫時性失聰半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