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通判待他與待旁人態度無異,只是他這人能夠坐在衙署一日一夜都不換地方,有小廝將吃食拿來,他便熬夜檢視錢穀帳目,身邊跟著的幕僚熬不住了,便跟他借酒:“求大人將仙釀給下官喝一口,下官必定陪大人到天亮!”
巡夜的差役路過耳聞,順便抽著鼻子嗅了嗅房裡飄出來的酒香,十分遺憾的向同伴表示:若是尉遲大人能將他的仙釀賜一口,他自己也願意陪尉遲大人熬夜到天明!
——看來通判夫人祖傳家釀之事不假。
不過目前看來,通判大人似乎也沒想在雲南郡掀起什麼風浪來,與韓大人相處和諧,便是通判夫人與韓夫人相處的也頗為圓滿,至少通判夫人講起市井趣聞,韓夫人也聽的津津有味,哪怕通判夫人講的是叔嫂偷情,韓夫人也能聽的神色不動。
胡嬌在下首坐著很是汗顏。
至少她是沒有這份定力的。
譬如通判夫人,她在來之前就一定曉得韓夫人出身世家,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舉止高雅愛好高雅,哪怕居家過日子,也比旁人要多出幾分雅緻來。但這位通判夫人就偏偏不與韓夫人論較琴棋書畫,張口就是市井故事,但凡韓夫人將話頭往琴棋書畫上引,通判夫人便開始講起了她當初未嫁時左鄰右舍的緋聞故事。
這位通判夫人真正是位妙人兒!
次數多了,不止胡嬌,就連段夫人也瞧出了端倪,背後與她議論:“這位通判夫人到底是不懂琴棋書畫呢,還是故意給夫人添堵?”
胡嬌暗笑,恐怕不懂是其一,故意則居其二了。
她現在每每看見憋屈的韓夫人,就有種想笑的衝動。其實她真的一點也不記恨當初韓夫人的冷待,以及來到州府以後的不冷不熱,這世上沒誰必須要高看別人一頭,就算是她家的許大人,那也是靠自己努力在縣令的職位上做出了成績,才讓韓府君高看一眼的。
但是,韓夫人看不起她的出身,並且在好幾次官眷聚會的場合上有意無意的透露了出來。好在她已經不再是初次參加聚會,一個人也不認識。如今已經有了可以在宴席上聊天的夫人,不致於被冷落到難堪的地步。
大家最初的熱情過後,發現真相原來是韓夫人不太待見同知夫人,有不少婦人待胡嬌便疏遠冷淡了起來。胡嬌倒也不在意,相處的時日久了,大家發現她是個爽利人,在席上也有四五人與之交談。
到底許清嘉的官職在那裡放著呢。
誰也不想將許同知得罪死。
區別只在於關係親密一點疏遠一點而已,無關外面衙署裡男人們的大局,些微細節之處,也無人真心計較。
——如果不是胡嬌一不小心展示了下自己的力量,她相信與同伴們的關係會更加親密。
不過,能夠看到韓夫人踢到鐵板,她的內心還是非常愉悅的。
通常,韓夫人打頭提起一句,“……昨兒我偶然間看到一本書,”尉遲夫人立刻驚訝掩嘴:“呀,我都不讀書的!”她年紀雖然不輕了,但配合著這般嬌嗔之態,眼波如水,居然讓胡嬌產生一種“通判夫人好有女人味兒”的感覺。
韓夫人只能笑道:“尉遲妹妹不讀不要緊,我講給你聽——”
尉遲夫人立刻捂頭:“別!我一聽到講書就腦仁兒疼。說起來我們以前左鄰住著個秀才,聽說文采風…流,人品又瀟灑,我做姑娘時沒少偷著看他。後來你猜怎麼著?這秀才……他居然跟自家寡嫂攪和到了一起。他那哥哥去的早,膝